“大娘,喜服的事您就甭操心了,我自己准备。您给家川兄弟准备的喜服,我未必能穿得上。”
“哎哟……”宋大娘抬手拍了下脑袋,笑道:“可是我婆子老糊涂了,你高高壮壮的,不比家川瘦小,一个分家川两个怕是还要多,果然是没法穿的。那你就自己准备吧,事情紧急,大娘就不跟你客套了。那你忙,大娘事还多,先回去了。”
“大娘慢走。”
怀启宸把宋大娘送出门来,宋大娘一阵风似地去了。
他脑中空空地站着,想要想些事,却什么都想不成,傻站一会儿,返回铺子,牵出自己的马,上马往城东镇北王府去了。
夜已深深,他不想惊动守门的人,也不想见府里的任何人,翻墙进去,直接去了自己的住处。
扭断门锁,进到里面,晃着火折子,点亮灯烛,去到檀木衣柜那边翻找自己以前大婚时穿过的喜服。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当年穿过的喜服,色泽依旧鲜艳夺目,锦绣的龙凤呈祥依然栩栩如生。
目光留连,心中绞痛,一段深情竟然不如一件衣服敌得过岁月的流逝。
忽听得身后的门吱呀轻响一声,蓦然回首,雪妃正站在门口,目光恍惚地望向他这边,“阿宸,真的是你回来了么?”
话音未落,便似泫然欲泣。
怀启宸的面色倏然暗了下来,冷冰冰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阿宸,我……”雪妃似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
怀启宸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讥讽道,“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皇宫内侍候皇上么?哦,是了。是来讨休书的?那好,我这就写给你吧。”
怀启宸走到书案旁,倒水磨起墨来,不再看雪妃一眼,雪妃此时早已慌了,奔过去,跪在他脚下,抓住他的衣袍,泪汪汪地仰起脸,连连摇头,哀哀乞求,“阿宸,不要。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了。”
怀启宸厌恶地别过头,拂了一下衣袍,不许她抓扯,冷讥道:“请你以后不要再叫阿宸这两个字,我听着倒胃口,自那夜始,你我之间,已恩断情绝。拿到这份休书,你便是自由身,马上就可以远走高飞。其实没有这封休书你也早已自由的飞上了高枝。我写这封休书,只是一个了结的凭据。”
雪妃哀泣涟涟,只求原谅,怀启宸飞快地写好休书,掷于雪妃面前,“府里属于你的东西你想带的东西,你尽可以带走,我只希望我下次回府里的时候,你已不再府中。”
怀启宸说罢,再不管雪妃如何哭泣哀求,取了喜服,径自离开了。
吉时已到,曲焕迎娶陶阳公主的迎亲队伍在震天的鞭炮声中开始向前移动,身着大红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曲焕脸上没有一丝新郎倌该有的喜色,只漠然的拨转马头往城南方向走。
坐在花轿里的陶阳公主虽然蒙着盖头,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不时撩起盖头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忽见走在迎亲队伍中间的曲焕跟整个迎亲队伍的方向完全不对,气急败坏地扯下盖头,掀开轿帘冲神情木木的曲焕嚷道:“驸马爷,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往哪里去?”
曲焕从陶阳公主高声叫嚷中回神,四顾茫然,“怎么,有什么不对?我来迎娶你回城南曲府不是么?”
“没错。但是路线不对。我们应该由此向北绕城北城西一大圈,最后回城南曲家。”
“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从城东直接往城南不是更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日司礼官特地嘱咐本宫,迎亲不能走捷径,一定这样走才最吉利,预示着圆圆满满。请吧。这是昨日就商定的,你太不上心了。”
曲焕马上便明白了陶阳公主的用意,此去绕城北定要过莫家门前,她这是要去莫家门前炫耀,更是要他难受,什么圆圆满满,全是鬼话。曲焕心下冷笑,看来今天的这个婚礼,不到半夜休想回到曲府,却也只得再次拨转马头,去往城北。
曲家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来到莫家门前的时候,怀启宸刚把莫紫忆抱了出来,送上花轿。
怀启宸自北地归来,因着雪妃一事,这几日,常常魂不守舍,神思不属。
他代宋家川来迎亲,已到了莫家门前,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
他好像听闻这个莫家女子是因满城风雨的流言被曲丞相家退了婚。说是她在中秋夜赏灯时被采花贼拖到某个巷子里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