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善用冷水洗了脸,洗去了灰尘,也洗去了眼泪。没有转身回去大吃特吃,静静的走出去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天上升起的月亮。
这个世界所有的老二都一样,姐姐因为是姐姐,弟弟因为是弟弟,所以都得谦让着,这种悲哀一直是存在的,尤其是在这个男权社会里还是二女儿。
“想什么呢?”李一花给成德善披上外套,然后在成德善边上坐下。
李一花刚刚在屋里就有发信成德善的深色与情绪不对,而且今天“马达加斯加”退赛的新闻无疑给了德善很大的打击,她这才跟出来看看。
“偶妈,有些话我一直就想问问。”成德善侧过身,环着李一花的腰,把头靠在她的怀里。
李一花把成德善环在怀里,用手抚着她的头发:“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就对我这样?是我善良好欺负吗?我是可以随便对待也无所谓的人吗?”成德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她知道不是的,但是还是想知道答案。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想?”李一花以为成德善是指她因为“马达加斯加”退赛而被迫失去举牌小姐资格的事,连忙出言安慰着:“我们德善是被珍惜的人。”
成德善鼓起勇气问出了生活中每一个细碎的小事:“为什么不给我煎荷包蛋?我很喜欢荷包蛋的,整天就给我吃腌豆子,我不喜欢吃腌豆子的。还有阿爸为什么只给余晖买‘世界杯’冰淇淋吃?炸整鸡也是,也只给姐姐和余晖鸡腿,只给我鸡翅,我也会吃鸡腿。“
李一花抚摸成德善头发的手停了一下,她有些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发现了李一花的沉默,成德善有些失落:“要是银行的贷款没有还上,我这次生日又会和姐姐一起过吧,即使我一再的肯求着?我以为我的牺牲阿爸和偶妈是知道的。”
“苦了我们德善了。”李一花不知道怎么安慰成德善,之前家里的状况又何止苦了一个德善:“德善啊,有些付出,往往是亲近的人或者说家人们是最不清楚的。“
有些付出,家人们是最不清楚的!成德善听了这句话心里一震,有些恍惚,倒不是因为李一花对她牺牲的认可。因为家人们是最不清楚的,她的牺牲是生活小事中的不公平,那偶妈呢?阿爸呢?余晖呢?成宝拉呢?骄傲任性、无可救药的成宝拉牺牲的是什么呢?成德善发现自己真的是一无所知,心中一阵赫然,有些愧疚又有些温暖。
虽然委屈尽去,但还有最后一点点的不甘心,像个小孩子一样嚷嚷着,语气中也有了平时的欢快:“为什么只有我是德善,姐姐是宝拉,弟弟是余晖,为什么只有我是成德善?为什么要叫我德善?“
德善这个名字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不是好名字,就是太普通了,这个年代一抓一大把,甚至多到已久有些恶俗了,可以和大陆这年代农村的“铁柱”、“狗蛋”相媲美了。
宝拉这个名字呢?是紫色的花,紫色的芳香,像水晶一样剔透,文艺特别像诗一样;余晖就更不一般了,是晚霞,是热烈的红色,也是照耀一切的太阳的余热,美到了极致。这两个名字一看就是用心取得,她成“铁柱”、成“狗蛋”算怎么回事?
“是爷爷取的名字。”李一花嘴角撇了撇,也不好说成德善小时候长得丑,她和成东日想的名字搭配了长相总觉得奇奇怪怪的不合适,这才找了那时候还活着的德善爷爷:“说我们德善不用很辛苦,只要善良就一定会很幸福。”
门后面的成东日原本面色悲苦,听了李一花说的话也忍不住裂开了嘴笑,小时候的德善是真的丑啊,转身拿起冰箱里的烧酒温上,一会“哒”的来一瓶,苦日子过去了啊!
成东日背着手提着烧酒回了里屋吃烤猪皮,这东西下酒最好,也不知道余晖小子到底赚了多少钱,他要不要买个车,要是儿子的钱真的很多的话,明年就也过个生日,到时候在余晖边上漏个口风,余晖小子会不会送他辆汽车做礼物?
成德善没了情绪,又恢复了本性,顿时觉得屋里的烤肉和蛋糕再不去就被吃完了,也不管名字不名字的事了,“只要善良就一定会很幸福“什么的她一个字都不信,不然叫德善的多了,那不就都幸福了。
成德善起身往屋里走,一边敷衍的对李一花的解释表示认同和满意:“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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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打工赚来的钱虽然不多,但是买瓶米酒还是绰绰有余的,成善宇一边脱鞋一边揉脚,以前随便就能买到的米酒,现在要跑好远去碾米厂才能买到。
把米酒在厨房放好,成善宇走回了房间,发现母亲金善英坐在他的书桌前一动不动,不知怎么了:“偶妈,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偶妈?有什么事吗?”成善宇见金善英没有反应,又追问了一句。
金善英背对着成善宇,也不说话,把半包“88年奥运会纪念”香烟摆在了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