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而潮湿的甬道里。
林牧站在了一扇高达十米,宽达三米的巨门前,外界无处不在的灰雾,在随着他进入外门,走到这里的过程中逐渐稀薄,最终几乎无法察觉。
门很朴实,材质为木,除了大门中央存在一些细细的纹路,没有过多的装饰。
一股淡淡的腐烂味道散播在空中,林牧嗅了嗅,感觉并不像是尸体之类的味道,他靠上前,才发现这扇巨门的边缘已经烂透了。
他对木头没有了解,不清楚这材质的原本硬度,只是此刻一伸手之下,大门表面的木质纤维便漱漱地粉碎,落下,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冲刷。
结合之前不断转弯的道路与墙壁,林牧心中的猜测也开始成型。
这外边可能是一道城墙,漆黑充斥怪物的河流是护城河,而他走进了洞开的外门,站在了内门前。
“咔…咔——”
一声机括转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伴随着成片的灰尘跌落。
“咔…”
林牧后退两步,借着不够明亮的光线努力仰望,他看见离地四五米的大门中央,两扇门的闭合处,先前以为是装饰的细线开始变化,他才明白那原来是机关之间的缝隙。
“咔……咔……”
像是长久没上过油的轴承,整整过了十来秒,这动静才结束,一块古怪的木质机关在巨门正中旋转,组合,最后构架出一个模糊的人脸。
那人脸眼部露出两颗黑色的晶体,咕噜噜地转动,先是看向下方,又转向上方,机械般地发出声音:
“???????????”
?
林牧无法听懂它的话语,但根据那人脸将两扇门扣在一起的结果来看,大概是个暗号,或者是问题,给出答案才能准许通行。
但他显然无法给出答案。
等待了几秒后,人脸再度发出同样的一串声音,似乎是在催促。
林牧皱着眉头想了想,看着因为人脸话语而漱漱掉落的灰尘,他慢慢地伸出手,按了按正前方的门边,使了使劲。
他的手指陷了进去约一厘米深。
“?????”
人脸发出古怪的音调,两颗由黑曜石组成的眼珠有规律地转向下方,它似乎明白了来者的位置,然而好像因为角度,仍然看不到身材“矮小”的林牧。
而下一刻林牧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紧,一拳锤在了大门上。
“嘭!”
木屑,灰尘漱漱落下,夹杂着那道人脸说不清是惊惧还是严厉的声音。
“???!”
门上破了一块小洞,并以此为中心向外蔓延出烂絮般的凹陷。
林牧“嘶”地抽了口凉气,看了看自己通红的右拳,顿了顿,侧身,换上了肘子。
“嘭!”
“?????”
“嘭!”。
“?……?……”人脸的声音开始变得卡壳,微弱,还夹杂着古怪的“咕唧”杂音。
“嘭!”
林牧收回了手,他摆开袖子,揉了揉自己的肘部和通红的指关节。
“坎——”
他伸腿踹开一些凸出来的木刺,矮下身子,从他制造出来的这个小洞钻过。
“咕唧。”
“咕噜。”
耳边隐隐有古怪地声音传来,林牧心头一紧,钻出这扇半米厚的木门后立刻打量四周。
迎面而来的是满视野的绿色,盎然的生机跃进他的眼帘,他看见漫天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勾勒出一片片阴影。
没有任何灰雾,树冠遮蔽了整片天空。
地面随处可见散落的石块、碎裂的雕塑,锈蚀的金属,几十米宽的道路表面被树根撑裂,高大的建筑被藤蔓缠绕着,从阳台,窗户里冒出一丛又一丛绿荫。
“咕唧。”
林牧猛地转头,发现自己走过的这扇门背面中心处生长着大量如泥鳅般的触手,相互蹭动间发出“叽咕”的声音。
它们四周原本似乎被一圈黑色纹路与铁链组成的装置困锁着,只是因为林牧,这负载于门上的装置彻底损坏了。
“咕噜。”
几声轻微的“嘭”声后,铁链彻底被挣断,大量漆黑的触手疯狂摆动,像是拔萝卜一样,最终从门里拔出了一张木质人脸。
它有着黑宝石般的眼珠和画上去的模糊不清的口鼻,脸后则是大量触手支撑着它行走。
林牧提起心神,缓缓后退。
但人脸并没有靠近,它只是木然地看了看林牧的脸,然后转脸从门洞中快速地爬走了。
林牧看着那远去的黑色触手,并未感到放松。
他能感觉到这人脸似乎隐隐存着着一种畏惧的情绪。
对谁?
林牧转过头,看着这遮蔽天空的树冠,心头骤然浮上一片阴影。
或许是为了不妨碍下层享受阳光,那树冠的枝丫间并不会重叠,因此也很明显地可以看出,这树冠出自于一颗树上。
能够遮蔽一城天空,它的体积得有多大?
林牧把衣袖包在右手上,从地上捡起一块长石,慢步前进。
草木淡淡的清香飘进他的鼻孔,静下心来,他甚至能听见有风吹过时,这废墟树丛中传来的沙沙声响。
一切都很安静,一切都很祥和。
静谧而美好。
只是,没有任何动物。
虽然在这梦境里,没有动物是正常的,但林牧此时却隐隐有些反感,反感这柔和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