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差距极其悬殊的战斗,如果不是克洛维军队仗着“主场作战”提前抢占了高地,并且似乎拥有相当数量的大炮还提前修建了营垒,战斗很可能早就已经结束了。
但也正是这些大炮极大的吸引了山下的帝国大军…很显然,一个才三千人规模的缺编步兵师,是不可能拥有二十门以上的大炮的——路德维希那种属于特殊情况——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这是支直属军团的炮兵部队,在和重要的指挥机关共同行动。
重要的…指挥机关!
不夸张的说帝国大军这边从上到下,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他们围困的营垒内,就有某位重要人士的存在,大概率就是克洛维人的某位将军,也是眼下这场红月镇夺还战的总指挥。
山坡下,神态放松的费尔南多悠闲的坐在指挥部的沙盘前,看着面前的骑士们忙碌,同时享用着他的午餐——炖咸肉和面包干,都是很常见的军旅食物,但此时的他却吃的相当开心。
至于正面战场…现在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平地打高地本身视野就差,再加上双方反复开火造成的烟雾,彻底封闭了战场视野,哪怕身处一线也根本看不清战局到底怎么样了,还不如干脆点放手交给下属们,让他们可以尽情发挥。..
胜负其实无关紧要,狭小的山路和对方提前修筑的工事也不允许他投入过多的军队…关键在于压制住对方,同时制造出尽可能大的动静,将周围分散的克洛维军队吸引过来,然后逐个击破,这才是费尔南多的目的。
克洛维人的小部队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分开剿灭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既然抓住了对面的指挥部,那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么绝佳的诱饵,一定要彻底榨干他的价值才好。
“报告大人,军旗山南部道路发现敌人增援!”
“哦,已经来了么。”费尔南多头也不抬的享用着咸肉汤:“多少人?”
“我们的侦察骑兵不敢脱离军队太远,无法确认准确数字。”骑士如实答道:“粗略估计下来,大概有两千人上下。”
“两千…很好。”费尔南多嘴角微微上扬:“通知预备队立刻从一线战场撤退,准备组织防御,再命令骑兵部队做好准备,看能不能从背后绕袭对面。”
“如果不能,那就组织骚扰,尽可能延缓敌人援军进入主战场的时间…啊!”他脸上的笑意突然多了几分狰狞:
“告诉他们,千万别把对面吓坏了,我要的是全歼,而不是击溃。”
“遵命!”
骑士丝毫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
用面包擦掉碗里最后一口肉汤,吃的心满意足的费尔南多重新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地图,军旗山是红月镇东南方向最大的山脉区域,原本复杂多变的道路在这里直接被分成了四条干道,分别山南,山北,红月干道,中部大道。
其中红月干道自己来的方向,中部大道则向克洛维东北方向延伸,连贯至大本营和克洛维城方向;换句话说无论那支从东南方向赶来的大军再怎么分兵,他都要通过山南,山北两条道路。
当然,也不能排除敌人还会进一步分兵,或者大本营方向路德维希的八万大军直接南下的可能;但至少此时此刻只要自己堵住山南和山北两条道路,就能直接封锁对面几乎全部的军队,将他们压制在军旗山一带。
坦率的说,费尔南多并不指望自己能赢,他的目的是尽可能拖延时间,好在撤退之前有余裕摧毁掉红月镇要塞这个克洛维反攻帝国的重要跳板,为帝国接下来的战斗争取到充分的主动权,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说实话,虽然费尔南多在骑士们面前装得好像早有准备,实际上他根本没底。
且不论帝国能够从这场战争中获得什么,但确实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教会——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秩序教会的教廷——利益考虑,但到目前为止教会仍然没有表明他们的态度,也就是正式宣布克洛维王国驱逐国王的行为,是否为非法。
在帝国或者说皇帝看来简直毋庸置疑,铁证如山破坏秩序世界基本法则的严重行为,换成什么小国城邦灭国也毫不为过的那种…但教廷的态度却是出了奇的暧昧,既没有反驳皇帝的举措,甚至还提供了不少金钱方面的支持,但也没有公开控诉和指责,让克洛维成为秩序世界人人喊打的存在。
这就…稍微有些微妙了。
假如最终结果是教廷将此认定为秩序世界普通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帝国的宣战借口至少有一半将立刻不复存在;为自己的亲戚夺回王位肯定理所应当,但你要用这种借口动员整个帝国,尤其是另外八位大公外加理论上所有秩序之环信徒,那就未免想的太多了。
而要是教廷的态度是支持皇帝的,那么他们到现在都不肯表态的问题就更大了:教廷,很可能是在争取名正言顺,干涉秩序世界世俗事务的权力。
更准确的说,他们就是在期待一场帝国方面的惨败,好让他们架空皇帝,傀儡帝国!
这个猜测让费尔南多不寒而栗,但猜测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至少现在他还可以说服自己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教廷目前对待帝国的态度也足够尊重,并没有多少逾矩的地方;虽然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教会貌似是真打算亲自下场,干涉信徒之间的纷争,可那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伊瑟尔精灵落寞,瀚土再统一,殖民地独立,克洛维崛起…帝国对秩序世界的压制力,确实也不如过去那般强大了,如果可以得到来自教会的助力,说不定还能重新找回往日的荣光。
想到这儿的费尔南多深吸口气,扔掉了手头的餐具,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帐篷,翻身上马冲向营地另一端的炮兵阵地。
十五分钟后,六门臼炮同时向山坡上的堡垒营地轰击,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半弧的炮弹,零零散散的砸落在了独角兽军旗的脑袋上。
一小时后,帝国线列步兵们终于攻破了营地最外围的土墙,开始向内侧推进。
游骑兵军团指挥部,貌似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陷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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