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傅好笑地骂了两句,然后说:“这些你就甭忧心了!吃肉长壮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轮不到让你这个小孩子惦记钱多钱少的事情!”
“那咱们先说好,您可千万别自己下厨成不?”
男孩的屁股上挨了一脚,但是却笑得极开心,这还是在他这个世界的“母亲”去世后,他一次在别人面前尽情展露自己的情绪,当然,也有心情好过头的缘故。
前世的经历,始终让男孩子有些英雄情结,对于武侠梦的憧憬与向往,都是来自那个世界少年时候的遥远记忆,如今,那样孩子气的梦想又在自己这个“孩子”的身上有了一抹倒影。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满脑子都是什么行侠仗义、独步武林、笑傲江湖之类的念头,男孩脸上的笑容更是直冒傻气,看得秦师傅有些迷茫。
学个武功而已,至于吗?这孩子莫不是这一年把自己憋狠了,憋出癔病来了吧?
匆忙吃过饭,男孩已经没了对“填饱肚子”的惦记,心心念念都是赶紧开始练,结果他没想到秦师傅却催着自己去烧水。
男孩知道在办完事之前最好别跟秦师傅要解释,不然很容易被扇脑壳,所以他很麻利地跑到厨房,很快将大锅中烧开的热水盛了出来。
听到有人走来,男孩一扭头,看见秦师傅竟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衣裳,上面绣着暗金色的狮虎走兽纹,腰间素白罗料大带一裹,左悬一把造型精巧的木制小剑,右挂一副镂空翡翠佩,头上还戴着一个方形的褐色纱帽,两条冠带很自然地垂在两肩上。
男孩倒是盯着那白帽子看了半天,怎么瞧都像是秦师傅顶了个快递盒在脑袋上,那两根带子简直就……跟蟑螂触须一个样。
注意到男孩的神色颇为古怪,秦师傅以为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礼服,摇头晃脑解释了一番,男孩边听边点头,不过他总像是被噎到了一样,不断低头捂着嘴咳嗽。
没办法,那个须须一晃起来更加好笑了。
秦师傅掏出一小块茶干丢到了陶壶里,待着茶泡开,他便拎起壶和两个碗:“没有杯子,咱们将就下,反正这没啥条件,就不需要那么讲究了。”
男孩紧跟在秦师傅身后:“秦师傅您这还叫不讲究呐!这礼服看着还八成新呢,您都没穿出来过几次吧?”
秦师傅瞪了男孩子一眼:“拜师学艺不管在哪一行都是大事!虽然仓促,但是这么重要的传承礼制不能丢!你娘也是个知书达礼的,怎么教的你这个小子一点不上心?”
男孩嘿嘿一笑,却没有说话,帮着秦师傅在后院搭起桌板,把两只老母鸡抓回了笼子,待着秦师傅把桌子和长椅都用抹布擦过一遍,他便坐了下来,示意男孩走到桌前。
看着秦师傅穿上这一身光鲜的礼服,正儿八经地坐在长椅上,男孩第一次觉得他还是有些帅气的,那眉目中自带一股凛然的威严,跟平时卷着裤脚劈柴的倦怠大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秦师傅又一次看向男孩:“你可想好了?你若真的拜我为师,我教你的东西便不会再是小打小闹,除了天赋,勤奋与耐性也是缺一不可,以你的天赋和底子,恐怕更是要吃上比他人多数倍的苦,才有可能获得成就的。”
男孩摇了摇头,站到了桌子对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心理准备我还是有的!”
秦师傅脸上仍然严峻,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了赞赏之色:“大话谁都会说,你要知道除了真正的功夫,我还可以教你木工让你不愁吃穿,教你些简陋的门外拳脚让你强身健体。但是你不拜师,我便绝对不会倾囊教授,但一旦拜了师,我绝对会严厉到苛刻地压榨你的潜能。你千万想好,现在要是后悔的话,可还来得及。”
男孩深深一鞠躬。
“谢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经下了决心,今天只能麻烦您收下这个徒弟了。”
秦师傅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好,那你便奉拜师茶吧……唔,等等,这一年你一直不肯说话,所以我也没问过你这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起了身子,脸上带着种说不明的复杂情绪:“吴阪。”
秦师傅一挑眉:“但曾有人告诉我……”
男孩摇摇头,打断了秦师傅的话:“我原先吴释这个名字,虽然是父亲给我起的……但是我自己想叫吴阪。”
这是他的名字,亦是他上辈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