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小子生得太文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穷人家的孩子,你还好意思说。”
因为已经离开了村子,吴阪也就索性不再装什么木工师傅的哑巴侄子,虽然他跟齐靖仍然以叔侄自居,但是吴阪言谈间流露出的气质,更像是个谦逊有礼的阳光少年,再加上两人换了身齐整的新衣服,使吴阪本就温和的容貌多添一丝秀气,而内功在身加上数年修心,也让吴阪隐隐显出不同于常人的气度来。
“这也不能怨我啊……”吴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坐回了小床上,“那咱们晚上别吃了吧,也不差这一顿,明早师父你去抓些鸟或者野兔,我们随便烤一烤。”
齐靖咧嘴一笑:“放心吧,这麻药你吃了也好,今天晚上睡得沉明天赶路精神头好。”
“可是咱们睡着了的话,那店主不就要来……”
齐靖很是不屑地打断了吴阪的话头:“难道你师父的内功是摆设吗?这点麻药还药不倒我。”
“内功高居然还有免疫作用啊,有点厉害了。”
“免疫什么?”
“哦哦,没什么!那我……放开吃?”吴阪夹了两块酱骨架到自己的碗里,不得不承认厨子的手艺还凑合,澄黄色的大骨架闻着就很香,让人直流口水。
“有我看着呢,你尽管放开吃!”齐靖摆摆手,自己也拿起一块啃了起来。
当天夜里,吴阪睡得倒是挺熟的,不过也睡得熟过头了,他便不知道潜入房间的店主被某人一顿痛揍。
隔天起来看到那个头肿得跟猪一样的豁牙子店主,吴阪才猜测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免花了很大力气才忍住狂笑的冲动。
但是在这之后,吴阪对这个世界的人心险恶有了个印象,自然也对这些荒山里的小客栈敬而远之了,宁肯跟齐靖睡树杈枕山洞,也不愿意花这个钱去被人当冤大头下药了。
师徒两人的路途仍长,齐靖继续绞尽脑汁躲着那些大城镇里的府衙,尽可能带吴阪往山沟沟里钻,所以两人不免绕了许多小路。
但是吴阪却很高兴,因为齐靖一边带着他赶路,一边教起他如何带动内力来使用轻功,那样轻身如燕跳跃在树间的感觉,跟吴阪扮泰山的时候又完全不一样。
吴阪这时候才展现出了一个十岁孩子应有的心性,像是得了极新奇的玩具,一天下来飞跃个不停,也不嫌累得慌。结果就是一到两人晚上休息的时候,吴阪就觉得浑身酸痛疲乏,体内的内力几乎一丝不剩,只能花好几天重新积攒真气,被齐靖嘲讽了很多次。
但吴阪不在乎,总是开心地练习着这个“新技能”,甚至发现自己对于真气的掌控越发熟稔了。
即使师徒有内力加身,吴阪轻功学了个入门后,他们的脚程更快,但由于齐靖总是要绕路,所以他们走到坤国的边境也将将花了一个月,比常人快马奔驰还要慢了近十天。
齐靖本来以为吴阪会有些怨言,没想到这个徒弟的心性远超他的预料,竟然格外有耐心和毅力,虽然偶尔吴阪嘴上会抱怨几句,但齐靖明白那都是吴阪表达情绪、拉近两人关系的聊天方式,并不是真的走不动道了。
两人就这样穿过了坤国的西面,一直来到坤国与黄云海的交界处。
“师父,这黄云海是什么地方?黄色的海?”
吴阪对于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并不清楚,他刚刚“过来”,还在乾京城里的那段时间,大部分都是在跟着那位娘亲识字念书,念的也都是些嚼舌头的圣贤文章,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所以他现在对齐靖要去的目的地也没多少概念,只会认个东南西北。
齐靖在吴阪后脑勺上习惯地拍了一巴掌:“黄云海不是海,那是沙海!大片大片的沙漠吃人都不吐骨头啊,没人知道边际在哪,过去的人也都没回来过,跟坤国南边那片没有尽头的海洋一个样。”
“照您这么说那里不应该很贫瘠么?那我们去坤国跟黄云海的交界处做什么?”
“贫瘠倒也说不上。要知道坤国的西南面就是无名珠岛,那里有许许多多坤国没有的特产,而坤国跟黄云海的交界处便有一条慕云河,顺着那沙漠边缘一直向南延伸就流到无名珠岛那片海域里。你来说说,我们去那里能做什么?”
“那个地方可以让您躲陛下,商行往来人多口杂咱们自然也好落脚,既然那里人多肯定有大城,那么您也方便收到乾京城的书信消息,要是有个什么情况,咱们往南顺流而下跑路也快嘛!”
齐靖赞赏地点点头:“可以啊臭小子,一点就通,连怎么跑路都琢磨明白了,不愧是我的徒弟!”
吴阪晃了晃头,总觉得师父这话听着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