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朝阳,朝阳慕天边,当天边刚透着一丝微亮的时候,白不易就起床了。
房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被白不易拿去典当了,无比庆幸的是这几床薄被倒是留了下来。
他神展身体,四下活动了一下,目光却撇见尚在熟睡的金叶子,不由得又有些好笑。到底是孩子,经过这几许波折,看来是累得不轻。
他停下来,小心的靠近,然后帮她盖上被踢掉的被子。
金叶子的手一动,又从薄被下漏了出来。白不易赶紧小心的又将她的手拾掇进去。
少年微微喘了口气,家中无兄妹,不易无朋友。难得的是家中现在又多了一人,白不易更觉得前路漫漫,而他心中却是甜蜜。
他关上房门,出了宅子,穿过小院,一溜小跑去往山边。他想今日再去寻一下那个藤箱师傅,起的早点,也许能看到他的手艺。
他却不知道,他走后,金叶子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眼中还有些笑意。
少年跑出巷子,看到村口的妇人们围着小溪在打水洗衣。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笑声。
白不易早年听过一个路过的侠客说过,少年人最是好打熬身体,就算不是那种资质,后天努力一下,强身健体还是可以。
于是这几年,白不易总要绕着碗儿镇的几座门楼跑上许多圈,直到自己跑不动了再去做下一件事。
城楼高大,上面嵌着殷红色的牌匾,听说还是当年官家游历的时候写下来的。上面的字白不易认识,但是并不觉得写的多好看。
至少是赶不上桃舍的夫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不太圆润的大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跑到城门的时候,却发现那边有些嘈杂,白不易看看。
这才发现外面有了许多要进镇子的人。这些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路,组合也很奇怪,和尚尼姑也罢了,髯须刀客也有,甚至还有一些宽袍大袖的游方道士。
他们一个一个的在积在城门口,白不易正想看看。这时候门楼上传来一声呼喝:“嚷什么嚷?不知道这是哪里吗?要进镇的就要讲规矩,别他妈三头六脸的不当人。”
寻声望去,只见身着一幅黑色铠甲的宋玉楼正骂骂咧咧的嚷嚷:“今日老子和婆娘的仗还没打完就出来见你们这些憨货。心情实在是不好,不想放人进去,滚蛋!”
他竟然还随手摆了摆,一幅送客的样子。
“我出钱!我出钱!”一个锦衣少年还在袍袖中抠摸,旁边的军士一脚就踹了过去:“滚!”
锦衣少年被踹了一脚,脸色不善,他直直的盯着踹他的军士,似乎想要动手。
“哟呵?”宋玉楼笑了,他几步走过来,脸一凑几乎就怼在那个锦衣少年的脸上:“是哪个娘们儿裤腰带没系好,把你这么个玩意儿给露了出来?”
锦衣少年脸色涨红,旁边的一个小童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借势退了回去。
宋玉楼转转脑袋,把旁边的人环视一圈,然后笑笑:“你等能来,本是好事。我也愿我这方土地能出几个惊世人才。可若要不讲规矩,那老子就是规矩。”
他双手叉腰,扭扭脖子,然后说:“不要急,不要慌,急了慌了吃不着糖。滚回去,明天再来。”
白不易看的好笑。宋玉楼他认识,而且打过不少交道。当时父亲白安还在,那时候他还叫宋玉楼伯伯。后来白安一死,交情不过辈分,他就再和宋玉楼没什么交接。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回家睡觉不去上值,多说几句就要回家拿刀砍人。是不是真的砍过,白不易也没见过。
但是宋玉楼手下的兵都听他的,还对他算得上是崇拜恭敬。偶尔喝酒还会谈起宋玉楼在北边斩杀敌国大将的事,白不易也没上心去听过。
他跳了跳,然后转身,继续跑去。
宋玉楼似乎也见着了他,皱了下眉头,刚要叫他,就看到这小子一转身,跟兔子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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