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食物就这样撒在地上,混在烂泥里不算,还有一小半泼进了泥水洼,陈晓宇气得想骂人。怎奈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个老婆子,他的脏话咽了下去。
他不骂人,对面那个‘儿子’却开始骂人:“哪人係你徕子?!厓唔係你徕子!瞎了眼啊你?瞎了眼啊你?!”说话间,只把老妇推向一边。道路湿滑,她跌倒在地上。
男子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还在嘟囔老妇瞎了眼。坐在地上的老妇无法起身,看着‘儿子’离开在烂泥里嚎啕大哭。这时陈晓宇才看到女人的正脸,不算太老,大概四十多岁,可头发已经花白。她的眼神极为怪异,呆滞的盯着‘儿子’的背影,手伸着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这时候身边响起一声佛号,昨夜问话那个老和尚走了过来。见他上前要把女人从烂泥里扶起,陈晓宇也快步上前抓住女人的胳膊,与老和尚一同把人扶起。
“可怜啊。”老和尚见女人哭的伤心,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渠(她)徕子细(小)的时间被人拐了哩,然后人就这样癫了哩。”
“癫…癫了哩?!”为了怕女人跌倒,陈晓宇还在扶着她。听闻是疯子,手禁不住发虚。
“嗯。”老和尚微微点头,他没注意陈晓宇的神色,而是安慰起哭泣的女人:“莫叫,莫叫,过段时间你徕子就会转你屋家……”
老和尚悉心安慰,女人看着‘儿子’背影消失的地方依旧拗哭不止,临到最后老和尚只好念起了经文。陈晓宇扶着女人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哭声哀伤,想到自己不失踪后妈妈也会如此伤心的哀哭,他眼眶很不争气的湿润,仰着头眼泪才没有落下。
“嬷…,嬷——”诵经声里,突然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声音先是怯怯,然后又提高。陈晓宇看到一个瘦瘦的女孩,她穿着一身麻衣,瓜子脸,并不漂亮,黑但眼神清秀。她上来扶住女人,喊她妈妈。
“去转,去转哩。”女孩目光随后看向老和尚和陈晓宇,怯怯道:“多谢大师父,多谢小师傅。”说完便扶着半哭的女人离开。她前一句是对老和尚说的,后一句是对陈晓宇,和其他人一样,她也把陈晓宇当成了小和尚了。
“阿弥陀佛。”被人打断诵经的老和尚低着头宣出一声佛号,又连连摇头,自顾自走了。端着空簸箕的陈晓宇苦笑一记,蹲下身从地上将自己的米捡起。开始时还能捡回些干净的米,到最后只能连泥带米的捞。
“厓来吧。”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黑黑细细手的臂伸过来,从泥水里拾起一小啄米。
“等厓来。”米放入簸箕,顺手又把簸箕端了过去,嘴上抱歉道:“厓姐佬(母亲)有病,实在对唔住小师傅。”
“冇要紧。”女孩拾到最后是一粒一粒的拾,动作像啄米的鸡,又快又准,陈晓宇索性让她收拾。“你姐佬没事吧?”
“冇事。多谢师父。”拾米的时候非常利落,说起母亲的病情,又抬头看了一眼小师傅,女孩说话不那么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