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顽囚、这顽囚……”张三节终于提上来一口气,愤愤斥骂。“前几日传信竟说去了虔州。还说虔州金橘早熟不酸,天知道虔州金橘是何种味道?!即便有,虔州滩涂险恶,那橘船何日能到!”
“仲癸必会是日夜兼程赶回东京。”侯玮不过是个布袋女婿,所谓布袋女婿,是说‘如入布袋,气不得出’,实际是个赘婿。侄子是可以过继的,赘婿永无出头之日,所以他明知道张仲癸这次极有可能误事,也只能帮忙说话,温言劝解。
“他可不如你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张三节拉住布袋女婿的胳膊,情不自禁。他这话说的侯玮心中一震,激动的几要落泪。谁想心头热流尚在,张三节就把他急急推开——上月陪张仲癸回江西的宅老突然出现在果档门口。
“金橘何在?仲癸何在?是虔州金橘还是抚州金橘?为何今日才到?”忍着咳嗽,张三节一连串问题问过去。
宅老也姓张,叫张保义,是张家的族人。张保义闻言快步只走到近前,小声告道:“阿郎放心,橘船已入汴京,吴昉几个拿着税引去了商税院,只是……”
“只是如何?”得知橘船已到,病怏怏的张三节好似病好了,就要出门去看橘船,张保义忙将他拉住,一直将他揽到果档最内里,这才排开旁人郑重道:“仲癸去了南安,说是有场大富贵。”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这个顽囚,有何大富贵?”张三节带着不屑嘲讽的口吻,打开书信没看两行却突然色变,惊骇间,张口结舌看着张保义说不出话。
张保义这才告知张仲癸的另外几句话:“仲癸说,南安乃要冲之地,南安一乱,大庾岭商旅阻绝,东京又尚未知,其中当有大富贵。伯伯在东京多年,必可取此富贵。”
“这可是抄家杀头的罪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张三节似乎没听到张保义说什么,自言自语了一句。
“仲癸只知其事并未涉其事。”张保义也有这样的担忧,“仲癸行事虽求险,却涓滴不漏,阿郎万勿担忧。仲癸说南安商旅断绝……”
“咳咳,”张三节咳嗽几声把张保义的话打断,低声嘱咐了一句‘慎言’,终把手上的书信细细看了两遍,闭目凝思起来。张保义见他凝思不敢打扰,不但不打扰还把入屋请示的店伙挥退了数次。似乎过了许久,张三节才再度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速速备车,去南通巷。”张三节一开口就是南通巷。张保义正要出去安排,他又改了主意。“不可去南通巷,你一个人拿我的名帖去、去大桶张员外……”
到底要去哪里,要去找什么人,张三节并没有想好,这才有这样的犹豫。南安叛乱,大庾岭商道阻绝,能在所有人之前得到这个消息确实是大富贵,可消息只是消息,如何把这消息变成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