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哐当哐当地朝南边开去。游骑兵崇敬强者,西蒙很早就赢得了尊重,无非是多加个柯尼斯堡死神的头衔罢了,分享着罐头、烟蒂,彼此打着牌,冲淡掉近乡情怯。
西蒙在费城下车,倒不是说他是费城人,而是西蒙赶着把那支镀金托卡列夫卖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战争胜利或许很快或许还要再打十年,任谁都打不了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包票,世道暂时看不见好转的迹象,多留笔钱给家人防身,算是稍微弥补这些年远在海外的遗憾。
但是仗打地多了,来自帝国的战利品自然是掉价了,听到西蒙指明要将货款兑成黄金,古董店主相当不解。盟军已经将战线推进到了奥得河,先锋机甲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突进,帝国军队一溃千里,胜利不再是奢望,而是实打实的迹象。
既然西蒙愿意吃下差价,店主乐得少花钱,付给了西蒙两根金条。西蒙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用散钱购置了辆二手汽车,油门踩到底,飞驰回家。
月上中天,孤松镇的宁静被一阵汽车轰鸣声打破,零零散散地有几声狗叫,西蒙忍着喉咙不住涌上来的酸涩,走到小楼前,按响了门铃。
小楼泛起黯淡灯光,门裂开条缝,老人谨慎地审视着这个脸庞笼罩在阴影里的年轻人,说道:“你找谁?”
“是我,西蒙。”西蒙脱下军帽,揉了揉眼睛,挺直了腰,轻声说道。
战火将人打磨成海岸边星星点点的沙砾,大同小异。老人抖索地从睡衣口袋摸出老花镜戴上,再三确认了这不是个梦境,西蒙躬下身,脑袋搁在父亲的肩膀上,客厅里,母亲捂着嘴不敢置信。
尽管西蒙再三强调吃饱了,母亲仍然不容置疑地要求他吃掉刚出炉的苹果派,重新躺回睡了十八年的床,五年里,西蒙从未有一刻如此沉沉安眠,虫鸣风响,不再是炮弹呼啸。
镇子很小,听闻海耶斯家的小伙子回来了,街坊邻居纷纷登门,向西蒙询问着一道起征兵出国的家人们,一纸冷冰冰的阵亡通知书怎么能抚慰痛楚,抱着纯粹不切实际的希望而来,只能是把悲痛死灰复燃。
西蒙挑了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走到镇子尽头,那里就是镇子公墓,近些年骤然多了许多墓碑。上面镌刻着太多西蒙曾熟识的名字,西蒙摘下颈边项链,轻轻放在一块洁白的墓碑上,也是他未婚妻的墓碑上。
“朱莉安娜·克莱恩,生于2032年,死于2052年。”
现代战争迈向智能科技化,但子弹依旧是黄铜壳里锻进火药,头盔刷着闪电或者是红十字都不会令它们拐弯。西蒙额头抵着墓碑上那副与项链中一模一样的照片,区别在于一个灰白,一个鲜活。
“我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那为什么你又骗了我呢?”
他痛哭失声。
日子回到入伍前,帮助日渐衰老的父亲看店,日暮时分猎几只鸟儿,爬上屋顶吹冷风。时间悄然跨越到2056年元月,盟军胜利讯息雪片般飞回国内,帝国旗帜从柯尼斯堡落下,昭示着赢得战争真的只在旦夕之间。同样的,假期到了末尾,西蒙留下金条与配给卡,步行到最近的交通站点,搭着北上列车,战争仍未结束,他仍是士兵。
回到波士顿指挥部,李普曼少校清点完人数,即刻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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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骑兵们登上一架老地掉渣的C-141运输机,直到上了飞机,少校才宣布了此行终点,阿巴拉契亚山脉里的军事基地肯特堡。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游骑兵将作为士官编入补充兵,在完成训练磨合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基地一步。
西蒙耸耸肩,这个差事算是出乎意料地轻松,新兵训练事情少,军需补给来的又充足,比起脑袋系在裤腰带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至于营区偏僻点,这算什么无关痛痒?
飞机落地,西蒙环顾肯特堡四周,下意识地寻找最佳防御阵地,起伏丘陵包围着基地,很好地将主要部分隐藏在山背后,也就是说敌军不管是突袭或者是强攻,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基地探测里。山道蜿蜒,重型战车不可能攀越进来,最便捷的对外联系方式只能是乘坐空中载具。
肯特堡规模不小,能起降中型运输机就是个佐证,营区绵延到丘陵背后,西蒙稍微脱离队伍几步,想探头看看,在基地卫兵发现前,少校就严厉地喝止了好奇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