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没有在李开的脸上看到对死亡的恐惧,这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没有想到李开居然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心中不禁对李开有些赞赏了。
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他的勇气确实是值得赞赏的。
李开并非是个不怕死的人,他现在之所以能够坦然自若,是因为他知道盖聂不会杀他。
但盖聂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看着脸上布满月光的李开,冷声问道:“看样子,阁下并不怕死?”
李开笑道:“死有什么好怕的,人终有一死,不是么?”
盖聂道:“人的确终有一死,但人的心中也有割舍不下的东西,为了这些东西,人就不愿死了,阁下的心中难道连一件割舍不下的东西都没有么?”
李开装作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沉声道:“我想不出,大概是没有了,但我知道盖先生心中割舍不下的东西是什么。”
正说着,李开看向盖聂手中的木剑,又道:“木剑远不如渊虹锋利,盖先生舍渊虹而用木剑,不就是为了守护她么?”
盖聂的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一句话能让剑圣盖聂在握剑时颤抖,可见这句话在盖聂的心中惊起了多大的波澜。
这时候想到了还躺在床上昏迷的端木蓉,盖聂收起木剑,一言不发,忽地闪至屋外,沐浴在清白的月光中,竟然真的在月下舞起了剑。
盖聂作为天下第一剑客,其剑术早已经是登峰造极,即使他是第一次舞剑,也非任何舞剑之人可比。
但见他挥剑如飞,步若惊龙,忽然间又掷剑入云,飞身接住剑柄,剑气乍起,激起起飞叶漫天。
这时剑愈舞愈快,已无法看清剑的形状,只看见满眼剑影,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月光透过浮云,洒在盖聂的身上和剑上,剑舞得更快了,剑锋上生出二尺来长的璀璨剑光,挥动时真如电光下射,照亮了一片天地。
过不多时,剑舞已经接近了尾声,盖聂出剑更快,身法之快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水一般的月光照在他的周围,只见他旋上十余丈的空中,衣袂飞舞之间,竟好像把月光都给搅碎了。
在空中,盖聂聚起一道骇人的剑势,电一般落了下来,随后收剑长立,整个过程看起来有如银光落刃,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此时李开站在窗前,早已经看得呆了。
他实在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剑舞,他觉得就算唐朝的裴旻穿越到这里舞剑,也绝对会被盖聂抢去风头。
过了足足半晌,李开才缓过神来。
他走出房间,站在盖聂身后,叹服道:“盖先生的剑舞当真是天下壮观,无论是前之古人,还是后之来者,都绝对舞不出胜过盖先生的剑舞了。”
盖聂收剑而立,淡淡地道:“会不会被古人来者胜过,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只在意端木姑娘会不会喜欢。”
李开第一次听到盖聂自称“我”,心中真是感到不可思议,他发现盖聂终于正视了与端木蓉之间的感情。
他已经相信,现在盖聂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治好端木蓉的伤,让端木蓉知道他这个总是以在下自居的人,已经在她身边默默守候了很久了。
“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促进盖聂和端木蓉之间的感情,这我倒是真没有想到,不过这样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了。”
李开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以后盖聂和端木蓉相见时的情景,不觉笑了笑,对盖聂道:“蓉姑娘一定会喜欢盖先生的剑舞,这样美的剑舞,天下没有人会不喜欢。”
“但愿如此。”
盖聂转身看向李开,又道:“之前是盖某失礼了,阁下解开了盖某的心结,盖某欠了阁下一个人情,往后阁下需要盖聂做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
李开笑道:“盖先生真是说笑了,我求盖先生帮忙还差不多,哪里敢言吩咐二字?”
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李开又笑道:“李某从来就觉得,在遇到对的感情时,一定要敢爱。盖先生与蓉姑娘是天作之合,日后李某还少不了要与盖先生讨一杯喜酒喝的。”
盖聂道:“喜酒言之尚早,端木姑娘一直昏迷不醒,只要她能够平安无事,盖某就心满意足了。”
李开道:“盖先生尽管放心,蓉姑娘的伤一定会痊愈的,而且她用不了太久,也就可以醒过来,到时候盖先生可别错过了。”
盖聂对李开说的话感到奇怪,问道:“阁下说的如此肯定,莫非未来会发生的事,阁下已经知道了?”
李开知道以盖聂的眼力,自己再这样说下去只怕就要露陷了,便赶紧岔开话头,笑道:“没有这么玄乎,李某只是对蓉姑娘很有信心而已。已经这样晚了,盖先生还是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