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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鱼(二)

北冥海上,巨浪滔天。天空中云层涌动,铅色的浓云堆积,遮蔽了阳光。厚重的云层像是要直接压到海面上,一道道浪脊却像是撑起了天幕。

庄周就这么立于岸边,身侧群蝶飞舞,麻布的衣摆在狂风中烈烈作响。风撩起了他那头披散的头发,他的双眼却愈发的明亮。

肉眼可见的,那海水底下一团阴影极速地扩大,随着一声巨响,鲲巨大的身体跃出水面,溅起的浪花向四面八方扩散。

他在空中张开双鳍,划破道道巨浪。天地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那一瞬,而后从这天地间的各处向他汇聚。

云层翻滚,在他的上方形成了漩涡般的云眼,阳光宛若金色的利剑从云眼中直刺下来。

鲲巨大的身躯上,他的鳞片如星河洒落,带着纷纷扬扬的金芒,没入下方的海水中。但紧接着,根根璀璨如阳光的羽毛就重新生长出来。只见在一团耀眼的金光中,一双金翅轰然张开,还不待扇动,就已是如天边倒垂的云彩,放眼望去已是遮蔽了所能见到的整片天空。金光中鲲的体型还在变化,最终化为一声长唳,金光内敛,一头神兽已经出现在半空中。

那是一头金翅大鹏,其背不知几千里,两翼犹如垂天之云,遮天蔽日。庄周抬头望去,已经无法窥见其全貌,只觉云眼与阳光都被他背负而起。

鹏鸟振翅,四方风云汇聚于其双翼之下;狂风鼓荡,波涛汹涌的海面一时间变得光滑如镜,在鹏鸟正下方的海面缓缓凹陷。双翼下的狂风汇聚到了极致,他扇动双翼,借着这风便冲天而起,凹陷的海面压力得到释放,数百丈高的浪花骤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水击三千里!

鹏鸟搅动风云,穿过云眼,翅尖在云层中拉出两条细线。在穿过更上方的雷云时,他的羽毛间裹上了一层雷光,九万里高空转瞬即至。此时,他背上便是澹澹青天,身下是北冥海上方的云层和云眼,身后才是天地间的狂风,此时的他,三界可去!

鹏鸟已经引动风云,朝南冥而去。北冥海又变回了原样。庄周站在岸边看着比刚才还要缺乏生气的北冥海,又扭头看向天边早已不见了踪影的金翅大鹏,目光最终停留在身侧的那一只蝴蝶上,微微叹了口气:“这是你的逍遥,那我的逍遥……又是什么呢?”

天之苍苍,鹏鸟划过九万里的高空,回首处,早已经看不见了北冥海边的那个人类。

现在。

海面上的风似乎又打了许多,算算时间,又是一年的六月将至。

浓云开始在海面上堆积了,再过不久,六月的海动就要开始了。而他,也将和以往一样,乘着这风,化身鹏鸟,翱翔三界。

风起,浪卷,鹏鸟现。

千年的沧海桑田,这世间早已不似从前,纵然每年都可以看到这世间的变化,可他还是觉得那种名叫人类的生物是如此的富有创造力。一年的时间是如此短暂,但是这大地上就又多出来无数他不了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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