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老婆婆说话,就有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当初就是你给我妈做的手术,现在怎么回事,你得给个说法。”
看着男人的举动,简一皱了皱眉,忽略这个中年男子的无礼行为,弯腰凑近看老婆婆的症状,老婆婆还是一直没说话,就是慢慢点了点头。简一声音放大一点,再次问道:“婆婆,有没有——想呕吐的感觉?”怕老婆婆听不到,她用手从胸腔处往外翻,用手势做了呕吐的动作。
还不等简一观察老婆婆的反应,就被刚刚那个中年男子一把推开,只听那个中年男子嚷嚷着:“我妈都这样了,你不看病在这里瞎比划什么?她年龄这么大,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谁负责啊!”
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是看病要紧。简一仔细观察着老婆婆,发现患者已经难受的无法正常出声。看这症状……立马转头对笑笑说:“笑笑,给34床做一个脑部ct。”
还没等有任何动作,又听到中年男子嚷嚷:“当初做手术就一直花这个钱那个钱,这明明是心脏问题,你让检查脑部干嘛?你就是想坑我们钱!”
看着病房门口都有人过来围观,老婆婆明显已经难受的不行了,这个老婆婆所谓的儿子一直过来质问她这个医生,不去看自己母亲怎么样,简一站直身体,直视着这个中年男子:“患者送来的时候,您不在身边,签术前同意书的时候,问你什么都不回答,直接就签了字。现在患者需要立马送去诊断!患者是不是常年高血压?”
中年男子似乎是被她的样子震住了,直直的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简一深呼吸一口气又问一遍:“现在还不说吗?”
良久才看到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简一要到答案,转身去看34床:“笑笑,先去给患者做脑部 ct。”
老婆婆被推走的时候,刚刚一直低着头的中年男子又不乐意了,整个病房都是他的声音。本来一个病房就有三个病人,还都是中老年,这么一吵,其他家属也不乐意了。
有人过来劝中年男子安静一点,有点晚了,病人要休息,中年男子才没有大声叫嚷,但还是不停嘀咕着。
一段时间过后,笑笑跑过来跟简一说:“脑出血。”
听到诊断结果,简一皱了皱眉,当初34床被急诊送来,周围一个家属都没有,还是邻居发现才过来的。家属过来匆匆忙忙就签了字。一直嚷嚷着保住命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这么看来,34床伴有常年高血压病史,开的药品中,抗凝药品种多,剂量大。虽然当初家属什么都不说,但是已经想到中老年一般都会伴随三高问题,所以在配药时十分小心谨慎,按理来说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文问题。现在患者脑出血,这实在是状况之外。
笑笑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中年男子听到了:“好啊,果然是你们,你们就是庸医,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出来,不管我妈死活!你配当医生吗!”说着就开始扒简一的白色大褂。口袋里的笔经他这么一闹,全部飞了出来,噼里啪啦撒的满地都是。场面已经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
“你们这群庸医,赔钱!”
简一紧紧的抓着衣服,想尽办法先解脱出来。但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的力量悬殊过大,她根本挣不过他。最后直到有男医生过来,才把中年男子拉开。简一这才得以解救。
看着眼前的境况,简一叹了口气,行尸走肉般走回办公室。
在刚刚的混乱中,白大褂的扣子被挣脱掉了一颗,头发也有些凌乱。她双手撑在桌子上,本来做了一天手术就已经很疲惫了,现在更加疲惫。天色已晚,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手机震动了两下就又归于平静。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会儿。
寂静的办公室里没过一会儿就又来人打破了这片宁静,许如月风似的卷了进来,问:“怎么回事,听笑笑说着这边出事了?”
听见是许如月的声音,简一就没有抬头,依旧垂着脑袋,低声说了个:“嗯。”
许如月正想安慰几句,就听到有人过来喊着简医生,说是要到主任那里,问具体情况。
一开始那会儿,就知道,这一遭,少不了。旋了椅子站起来,拍了拍许如月的肩膀:“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先回家吧。”
到了主任办公室又是一番责任分析。查阅病例后,医方确实在多处向患方较详尽进行告知说明,但在患者术后用药时,没有仔细确认患者的情况,这一方面,医方有错,但是患者家属也有一定责任。简一知道结果不会太好。
李主任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次责任不是全部在医方,患方也有一定责任。”
简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之后离开办公室,等待第二天的结果。
已是深夜,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简一第一次感到无力。走廊里,医院的电子表泛着淡淡的红光,这短短的一截走廊就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完。
刚下了电梯,就看见一个人撑着伞站在雨中。夜色深沉,月亮和星星都不见了踪影,但只有他,置身于黑暗,仿佛成了灯塔一般的存在。
简一站在楼里,看着他,低声喊了句:“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