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端方正直的政二老爷,看着贾母的神色略有些慌张,随即又恢复了理直气壮:“听着甄家的二老爷说,如海兄实在是太过于能够作为了,不单单是挡了他一个人的道,圣上和上皇之间的争斗,而妹夫迟迟不作出选择,勋贵出身的他,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因此扬州的上上下下,都对我那妹夫有着不满。”
贾母顶着满头银发,叹息一声,道:“怎么牵扯到你那妹妹身上了,难道堂堂一个荣国公府,还护不了一个外嫁女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要是说真的,荣国府现在还真的是护不了贾敏这个外嫁女了。
可在官场上做事,却从未有过家眷受害的。
“这………”
政二老爷略一沉吟,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荣国府,东院。
此时月光已经爬上了柳梢头,东院因为贾赦这位的布置,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有些冷冷清清的。
贾赦头上去了冠,只插着一根木簪子,随意挽了下头发,不至于披头散发的,身披着那么一件儿雪白法衣。
手里端着一个雕花盘龙的青铜酒樽,粼粼的光泽正好落在酒樽里,和黛青凝碧的酒水一映,上面似乎开满了细细密密的小花,似有似无的。
略略抿了一口水酒。
“这么说,我那妹妹是受了无妄之灾?”
贾赦看着眼前的幕僚,问了一句,实则是在为自己说着。
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那妹妹,当家主母的本事没学好,自己那母亲没有好好的教着贾敏当官夫人,切记防备着内宅。
技不如人,当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且看看吧,”这样的事,实在是让贾赦无法忽视,站起身来,随手把手里的青铜酒樽抛到不远处的水池里。
直看得旁边的幕僚嘴角一抽,这玩意可是战国的,里面不知道多少人用过,不知道是什么人用过,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过,自己家的将军直接拿它用来喝酒,啧啧,这份大心脏啊。
略有些感慨的同时,也有些心疼,这个水池底下不知道沉着多少珍宝呢。
贾赦这个狗东西,喝的高兴了,扔,喝的烦闷了也扔。
要不是,他祖父祖母把自己的私房,都交给了贾赦,这位贾赦贾恩侯,想必,也做不出,这般败家子的举动了。
“可惜,可惜。”
这位幕僚很快就静下心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动作,现在西南沿海的事已经牵动了江南。
林如海的这件事,更是能够让贾赦贾恩候大做一番文章。
而且,西南沿海的事,带给江南的变化,比自己以前推算和预料的还要强烈许多。
这些变化越多,对着原本格局带来的碰撞就越大,可能引起的动乱就越大,混水好摸鱼,这样的局面,可不能轻而易举的放弃。
要想一想,动一动。
紫禁城,九华宫。
太上皇斜躺在榻上。
比起贾赦来,毫无疑问,掌握了不少力量的太上皇,更早就发现了贾敏的事,只不过是没有在意罢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动荡,无数新的变化生出,哪怕是他也不敢说,尽在掌握中了。
太上皇作为本来的下棋人,对这种变化理所当然的不喜欢,而且很排斥,不过现在变化已经发生,即便是以太上皇的力量,也无法强行扭转乾坤,只能是有着见招拆招,随时变化罢了。
再有,江南虽然说得上是朝廷的粮草钱袋子,可到底要论粮草还是在两湖之间,若要论起来枪杆子,就那群说着软糯的吴语,被秦淮河边花船掏空了身子的文人雅士,那群虽然挥金如土,可到底不是必要的盐商,还不如西山重要。
“一次小规模的洗牌。”
太上皇拿着奏折看了好一会,不由得吐出一口气,虽然说西南诸海的海商对着江南的影响不小,但这也只是江南,只要有着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就能够让这后来的皇帝满满的抹平,归于正常秩序。
“需要担心的是人心啊。”
太上皇叹息一声,用手按了按眉头,如今过了六十多岁的他,自觉还没有一副好身体,只不过是比着同龄人强壮一些罢了。
想着昨夜在自己身下婉转的众位,太上皇叹息一声,也只是强壮一些罢了,到现在都不能给当今来个弟弟,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那群人的问题,又或者是当今给自己制造出来的问题。
以前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退位,毕竟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天天忙于政务,操劳于案牍,不知道能让他少活多久。
可偏偏,自己选的这位老四,坐上皇位之后,管天管地的也就罢了,竟然还管上了他老爹的私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