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僵在那里,眼光似乎还停留在她手腕间那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同样回不过神来。
至于白灼。
几位长老和大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决赛的一幕大家都有目共睹,收这样一个身负煞气的弟子进来,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是以大家谁也不敢吱声,默默期待着其他人的奉献精神。
伏波好整以暇看着场下,对着已然面如黑炭的苍冥调侃道:“师兄,你不是一直说你琅琊峰数百年间只出了肖岩和辛爽两位大弟子,深觉可造之材不多,眼下这个虽身负浊气,但根骨确是不错的,若是能入你琅琊峰调教个百八十年的,也是后起之秀啊!”
苍冥胡子抖三抖,脸上肌肉不住抽搐: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少给我添乱,每天闲的只知道遛鸟,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收!
伏波惋惜道:我倒是想收啊,正如师兄所说,我闲的每天都只能遛鸟,祥武峰上上下下就三个人,是空的发闷,奈何这孩子身负黑龙浊气,最适宜修习金系或者木系术法压制,你们也知道我祥武峰都修的火系功法,实实在在帮不上忙啊!
苍冥一张老脸冷的快黑了。他琅琊峰一门上下主修木系术法,要不是其他门派的人都在,他真想召唤出他琅琊峰几株长满了触手的万年绿藤怪戳得他亲娘都不认识。
见师兄处讨不得便宜,伏波笑眯眯看着肖岩身体上前凑近一步,肖岩被他目光看得心头发毛,自觉往后退一步,他直觉师叔这笑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低着头回以一个僵硬不失礼貌的笑,伏波礼尚往来回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肖岩只好硬着头皮再回以一个更加僵硬的笑。
伏波挺直了腰板,抖擞着精神,料想着气势酿得差不多了,气势十足得咳嗽一声。
还未开口,忽觉周身空气都凝固了几分,尤其是背后冷飕飕的,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侧头成功瞄见苍冥飞过来杀死人的眼光,一副你敢开口我就杀你全家的无匹气势,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插两个窟窿。
好吧,伏波实相收回那笑得几乎谄媚的笑容,谁让师兄的底线就是他这宝贝爱徒呢!
他直觉今天要是让白灼进了琅琊峰,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出得来。
他眨眨眼,对着沉萧密语传音道:掌门师兄,我仁至义尽,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沉萧看着底下人你来我往一言不发,看他们好一番唇枪舌战也没讨论出来白灼到底该花落谁家。
他突然开口,神色沉静自如:你近来很闲?
伏波不明掌门师兄为什么突然问这一句,僵硬地啊了一声。
沉萧语气轻描淡写:我记得你曾经修过木系术法。
伏波又啊了一声,惊恐地发现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那似乎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久到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了,又惊恐地揣摩一番掌门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随后他更加惊恐地琢磨出掌门这是准备把白灼推给他的意思了,吓得声音结巴道:我。。。是修过的,但是只修到落木萧萧就停滞了。
怕众人不信,飞快补充道:“你们也知道,火系和木系术法相克,我修木系术法事倍功半,故而未能坚持下去。只修到落木萧萧这等粗浅鄙陋的造诣,实在拿不出手啊。”
沉萧点点头,神色略微和缓:“落木萧萧,也算得木系落云期,平和白灼浊气已是绰绰有余了。”
这番冠冕堂皇的发言,惊掉了一干人等下巴。
伏波执扇的手一抖,脑中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掌门师兄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的样子,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他一般,他他他随意修的落木萧萧,去他娘的能到落云期,他是欺负别的门派的人不懂他们长海关功法是吧,这功法要是能到落云期,那他整个祥武峰都能飞升了。还有那黑龙浊气,一看就不简单,要是他那点微末的木系功法能压制住,那真是见了鬼了。掌门这明摆着是要坑他啊!
沉萧侧过头看他,修长挺拔的身形静默冷峻如冰,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却不自觉给人一种凛冽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伏波恍然乍舌,一向淡泊出尘不问世事的掌门师兄,没想到竟为了一个山野毛头小子。。。
他后知后觉,终于明白掌门师兄这是铁了心的不要节操和脸面了。
他委屈地看向苍冥,盼望这个一向古朴方正的大师兄能为他说句话,苍冥冷着一张老脸斜昵他两眼,冷笑一声,脸上简直恨不得贴上个痛打落水狗的标签,好吧,谁让他刚才犯贱竟敢妄想把白灼塞进琅琊峰呢。
他看向紫月,眼底酝酿出几分伤感情绪,好歹几千年的同门师兄妹啊!小时候吃过一碗饭,穿过一条裤子,师兄不慎落难此时不帮更待何时!
他咳嗽一声,挺直了脊背,抛给她一个看你认不认我这个师兄的哀怨眼神。
紫月面色僵硬,复杂地看了一眼掌门师兄,本想效仿师兄装看不见,又无法忽略掉身后那道拿她当救命稻草般的灼热目光,直觉她要是不开口就显得自己太不是个人。
但是他忘了,她向来是倒戈在掌门师兄这一边的,即便她知道掌门师兄的确是在睁眼说瞎话,斟酌了许久,努力忽视掉心里还有些难以名状的羞愧,面向众人道:“掌门师兄所言有理,伏波师兄既然本届并无收徒,又深谙木系术法,由他收下这个孩子最为妥当。”
咣当!折扇直接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