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米氏已经不抱侥幸心理,只希望这位公子别把杀人的罪名丢给自己,听到冯雪给她说话的机会,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真实的经过说了出来——
“外子虽然在外做生意,最初一年确实赚了不少,我也是那时候嫁给他的,只是今年外面年景不好,外子听说故乡发展的不错,就带我回来,只是想起欠张三的钱财,有些不太想还,我俩一商量,就决定设一个局……”
说到这里,张三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心中那叫一个无奈啊,就米老板跟自己借的那点钱,不过是自己在公子府一个月的月例而已,从头到尾就没被他看在眼中,却没想到,居然会因此被人设局,简直是无妄之灾。
冯雪对此倒是没什么例外,在这个还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生来富贵的现状决定了贫富差距的极端巨大化,冯雪身为徐国公子,还没成年就被分了一个庄子,良田万亩,庄户上千,奴隶数百,出门有牛车接送,府中门客弟子十余人,歌姬舞姬数十人,如果想的话,随时可以再从外面买几百蛮奴回来使唤,还是那种可以随便打杀的类型,而他手里的资产完全足以养活这批人,并让他们顿顿吃饱,甚至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食。
而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只有三万余口,别说荤腥蔬菜,每天能吃干饭吃到饱便已经是毕生追求,虽然徐家庄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达成全面“小康”(天天能吃饱就是这个年代的小康),但是相比于他本人的奢侈生活,还差得太远。
他不是没想过拿些钱去资助平民,但是他手下的管事却一致反对,不是因为规矩或者礼仪,而是因为如果他这么做,就会影响到周边其他庄子的治理,同时也会引来县侯的难做,最后导致自己难以在贵族阶层立足。
心中这许多思绪只在一念之间,那米氏却是继续开始说了起来——
“外子说那张三是公子的门生,无故拖欠谁也保不住,所以与我商议,将他请回家中,好酒好肉招待,将其灌醉,然后诬陷他想要强暴于我,如此一来,为免皮肉之苦,张三大多会选择赎刑,如此不但不必还账,还能赚上一笔……”
“……”张三此时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心中就是一串【大夏粗口】,为了几两银子(权当这时候用银子吧),就妄图断了张某的前程,你们不怕我事后报复?不想还就说啊,我当初借你就没打算要回来好吗?
这米氏当然不知道冯雪对弟子德行方面的要求有多高,只是自顾自道:
“昨夜外子将张三灌醉之后,自己也不醒人事,我还当他是喝多了,便依照计划,将张三拖到床上,扒光了衣物,正打算叫醒外子,让他‘捉奸’,却发现他已经断了气……我不知道张三将毒下于何处,又想起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动过鸡子和甲鱼,担心他是在菜中下毒,反诬我毒杀亲夫,便将残羹倒掉清洗干净,但张三已经扒光,若是直接报官怕解释不清,又担心穿衣时将他惊醒,只能等到天亮后,按原计划报官……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我诬陷张三强暴,但他真的毒杀了我外子!”
米氏知道自己说这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不断地以头抢地,赌咒发誓,极力的想要证明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冯雪对于米氏这一套操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按照这个时代贫民的愚蠢来说,却又没什么破绽的样子。
不过……
能够让人无声无息之间,毫无征兆的,如同睡梦一般死去的剧毒,虽然不是没有,但是在这个时代,在不涉及超凡力量的前提下想要弄出来,却是太难了。
就算能弄出来,也不可能拿来毒死一个普通粮商,当然也不会是误中副车——说难听点,别说张三了,冯雪都不够格!
而一旦涉及超凡力量……
冯雪想到这里,头猛然疼了起来,他又想起当年那翻身地龙了。
虽然他还没弄明白这金手指的发动规则,但至少目前为止,每次自动判定后,都会迎来一场大灾难。
也就是说,如果昨天那骰子真的和这个命案有关,接下来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
那么,祸事,从哪里来?
轻轻捏了捏眉心,冯雪想到了一个可能,幽幽叹了口气道:“你把那些剩饭剩菜倒在那里了?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