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也不知那下人给沈复带了什么消息,林钰只知道沈复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启程返回杭州府,甚至连家眷都没顾得上带,显然是怕她们耽误了行程。
直到林钰今日一早收到了这封信,才总算知道沈家那边原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早在一开年,沈复带着妻女南下的时候,他唯一的儿子沈冲,也就是沈凝的双生哥哥,竟然私自与人合伙出海去了。
现在整个大周朝,也就只有闽州和番禺两地设有市舶司,其他地方皆因为倭患被罢免了。私自出海,乃是杀头的重罪!
不过海运生意一向利润丰厚,如果还不通过市舶司的话,那就更是一本万利了。
所以历来都会有那些胆大包天的商人们,抱着侥幸心理偷偷出海,以求个满载而归。
尤其是这十年来,朝纲废弛,法纪崩坏,商人们勾结贪官污吏偷偷出海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比如沈复妻子周氏的娘家,就是在这十年靠着这样发的家。
周氏以往也不是没劝过沈复跟着她娘家兄弟们一起干,还说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可沈复虽然一向是个耳根子软的,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始终没有松口。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早已对此动了心思,趁着这次他不在,便私自动用了家里的钱财与周家大舅兄合了伙,干脆出海去了。
可若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谁知道沈冲不但自己出海了,还带上了他的好友,也就是杭州知府的小儿子一起去了!
这不就是在天上捅了个窟窿吗?
沈复当时一得知此事的时候,顿时两眼一抹黑,周氏连忙去扶,可却被反应过来的沈复一下子甩开了,沈复气急攻心,一手扶住了桌子,另一手就忍不住指着周氏的鼻子大骂道:“这事你之前是不是就知道了?”
周氏本来被他甩开还很是不悦,不过随后听到他这句指责顿时便有些心虚,可她当然不会承认,只摆手道:“老爷当真冤枉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么大的事,冲儿如何会提前告诉我?”
沈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又闭了闭眼睛,这才痛心疾首地道:“他自己去也就罢了!如何还要拉上魏小公子一起!殊不知这位可是最得魏大人宠爱的幼子!”
若不是最得那位知府宠爱,没准儿冲儿还不会带他一道去呢!多大点事啊!
周氏忍不住就在心里撇了撇嘴,不过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恭顺的表情,小心与沈复解释道:“老爷,我猜冲儿也是怕您这边不放心,这才带上了那位魏小公子,毕竟万一回来真被人给扣下了,这不是还有人在上头么……”
“愚蠢!愚不可及!”
沈复忍无可忍就打断了周氏的话,瞪着她的眼神恍若要吃人一般,“你们就没想过,万一回不来了,要怎么收场吗?”
周氏被他瞪得脖子一缩,也是从来没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可听到他后面这句话,她还是忍不住回嘴道:“那不能吧……我大哥他也不是头一回出去了,以往几回不都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