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了,彼此都能从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听到对方剧烈喘息声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狂奔中的彪形大汉突然刹住身形,用尽全身力气掷出手中长矛。长矛划空而过,如利箭一般眨眼即至,犀利矛尖冲着阿布顿的胸口扎了过来。
阿布顿大惊失色,距离太近,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要说相机避让,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本能地做出了避让姿势。说时迟,那时快,长矛已至眼前,矛尖在阿布顿的视线中极速放大。阿布顿垂死挣扎,一边眼睁睁看着矛尖扎向自己,一边顺着前倾之势奋力翻滚。
长矛临近,矛尖擦着阿布顿的后脑飞过,锋利的矛刃戳穿了阿布顿头上的护耳皮帽,在其后脑壳上划开一道血槽,受此阻碍,长矛速度稍减,然后狠狠扎进了阿布顿的背胛处。剧痛袭来,阿布顿魂飞天外,发声一声凄厉惨叫,翻身落马,生死不知。
阿布顿落马了,但阿布顿的战马还在疾速狂奔,还在冲着刚刚掷出长矛的彪形大汉凶猛撞去。
四个控弦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眨眼前阿布顿还在纵马狂奔,暴厉恣睢,气势汹汹,眨眼后,阿布顿便已中矛落马,生机渺茫,而彪形大汉也即将被阿布顿的战马活活撞死。
四个控弦期待着敌寇死亡的那一刻,等待着彪形大汉被战马撞飞,被战马四蹄践踏血肉横飞的那一刻,但是,一眨眼后,战马依旧在荒原上飞奔,而彪形大汉也依旧挺身而立。
见鬼了。仅仅一个恍惚,四个控弦便意识到眼前这个彪形大汉不是普通士卒,而是中土军队里的锐士,精锐中的精锐,无情的杀戮机器。他的心太硬,临危不乱;速度太快,如风如影如鬼魅,就在战马即将与其相撞的电光火石间,他移动了,避开了战马的撞击,然后便向距离他最近的控弦冲了过去。
短暂震惊后,四个控弦顿时暴走,怒火中烧,打马合围,不惜代价也要把这个可怕敌寇当场格杀。阿布顿如果死了,他们回到部落后必遭惩戒,而眼前大好局面如果颠覆,中土人成功逃脱,可汗和王廷必定震怒,则部落就有生存之危。
四个控弦不敢犹豫,拼命攻击,长矛、弓箭、马绊,长短兵器齐出,四面围杀。虽然对手强悍,但势单力孤,所以他们并不畏惧,即便杀不死这个敌寇,也完全可以把他拖住,不让他去增援自己的同伴,而几十步外的战场上,我众敌寡,敌寇已经死掉一个,剩下四个敌寇还能支撑多久?局面依旧在己方控制之中。
然而,四个控弦还是严重低估了眼前这个彪形大汉的恐怖战斗力。
彪形大汉根本不给敌控弦围杀的机会,就在他们四人打马走阵之际,他的飘忽走位已然结束,乘着其中一个控弦招式用老,马绊扑空正要回收的瞬间,他身形电闪逼近这个控弦,双方交错之刻,他手中匕首如流星一般划过马腹,划过控弦的小腿,只见马腹被活生生切出一道深槽,而控弦小腿亦是被切开深及入骨的口子,一时间血肉翻开,鲜血淋漓,战马扬首痛嘶,控弦张嘴惨嚎,接着战马失控狂奔而走,马上控弦亦痛不欲生仓惶而逃。
敌控弦合围之计遂告失败,剩下三个控弦惊慌失措,不得不各自为战,奋力搏杀。
雁家奴一声厉吼,如下山猛虎般向两个控弦中间冲去。这两控弦以为对手要乘机突围,急忙驱马夹击,但雁家奴跑了三四步后突然转向,调头冲向了身后的第三个控弦。这个控弦正驱马要上前合击,完全没想到雁家奴会突然调头攻他,情急之下,双手举矛,对准雁家奴就狠狠刺下。
雁家奴再度发出一声怒吼,速度骤然加快,抢在矛尖尚未及体之前,一把抓住了矛柄,跟着舌绽春雷,厉声暴吼,双手用力拖拽长矛。马上控弦霎时感觉一股巨力从矛柄传来,他根本抵挡不住,因为突刺时他已用力过度,此刻身体前倾厉害,两力叠加,他立即失去平衡,虽然两腿竭尽全力夹住马腹,无奈平衡已失,地盘无力,稍作挣扎便被雁家奴硬生生从马背上拽了下来,但他的两只脚还套在马镫里,结果可想而知,战马拖着他疾速狂奔,不死也要脱层皮。
雁家奴夺得长矛,如风卷起,飞身扑向剩下的两个控弦。
这两控弦夹击落空后急忙拨马转向,但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战局再变,彪形大汉乘着两人自顾不暇之际,快刀斩乱麻又解决一个。之前五个人对付一个,以为手到擒来,哪料一转眼功夫,就剩下他们两个,而且对方还占据着上风,还主动攻击他们,局面完全逆转。
两人暗自胆寒,虽然依旧强横,但心生惧意,已是色厉荏苒,不堪再战。此刻看到彪形大汉先声夺人,凶猛扑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撤马后退,要避其锋芒,无奈彪形大汉太快太猛,不待两人撤至安全距离,他已杀到马前,长矛连刺,气势如虹。两人慌张迎战,稍不小心就给彪形大汉一矛刺中战马。战马吃痛失控,四处乱窜,马上控弦再不敢战,夺路而逃,而另一个控弦亦是调转马头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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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队正面红耳赤,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面对三个敌控弦的纠缠围杀,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济于事。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任他如何骁勇善战,在突厥人的群攻之下,时间一久,必成强弩之末。
必须打破僵局,立即突破出去。雁队正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太久,如果继续这样拖下去势必会被敌虏活活拖死。就在他打算以命搏命赌上一把的时候,耳畔再度传来一个痛苦的嚎叫,那是山六的声音,山六遭到了重创,支持不下去了。大壶已经死了,雁家奴在左边山坡上独自鏖战,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如今山六也不行了,七去其三,敌众我寡之下,剩下四人难有作为,难逃覆灭之祸。
拼了!雁队正再不犹豫,一声暴喝,马槊对准其中一个控弦猛烈攻击,试图攻其不备,在最短时间内予其以致命一击,然后各个击破,至于自己的性命就不管了,要杀要剐任由另外两个控弦高兴了。
雁队正一厢情愿了,他要行险一搏,但对手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围杀他的三个控弦很有默契,同进共退,始终是三支长矛密切配合,不给雁队正一丝一毫的突破机会。
雁队正一番猛烈攻杀耗尽了体内最后力气,他感觉自己不行了,头发昏,手发软,好似一桶水倒光,就剩一个空桶了。
三个控弦眼明手快,三匹战马骤然加速,三支长矛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向雁队正,要一击致命。
雁队正想躲,但身体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三支长矛刺穿马槊的防守,厉啸而至。
雁队正绝望了,放弃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纵声高呼,声嘶力竭,“兄弟们!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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