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飞逝而过。
这天傍晚,文兴码头上有两个人在站着等人,有艘西洋来的货船在他们身后的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
那两个人正是昆塔斯和李大官人。
昆塔斯眯眼看了看斜斜的夕阳,心情大好的伸个懒腰,对李大官人说:“李大官人,斜官人真的已经造好了铁火球?”
李大官人一怕胸脯:“放心!他这人信誉很好,他说已经造好,就一定造好了。”
昆塔斯愉悦的拍拍手:“这一次生意做成了,往后我的火器都要找他买!”
李大官人一个劲地点头,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抽成会有多少。正想着,只见谢克己过来了。
“斜官人安好!”昆塔斯热情的跑上前拥抱了谢克己。明显受不了这种礼节,谢克己用手挡在前胸,嘴里笑着说:“昆兄久等了,咱们这就去取货。”
过了一会儿,那条西洋的商船起锚,沿着海岸线朝西南寅向而去。
“你确定船能开进去?”昆塔斯不放心的问谢克己。
“当然,那工场在洛阳江入海口一个岛屿上。那小岛与陆地隔着一片三四丈的水道,水道两侧建着一个庄子,那水道贯穿庄子,所以船能开进去。”
昆塔斯不禁好奇:“这庄子是谁的?”谢克己却不肯直说,只打了个马虎眼:“昆兄只管把自己的火器运出来便罢!不相干的事儿还是少打听为妙。”
昆塔斯会意的笑了:“明白,明白”他转身叫过来一个杂役,让他去吩咐副纲首和部领小心行船。
谢克己看那杂役是个宋人,联想到上船后见到的水手都是宋人,不禁问昆塔斯这是为何?昆塔斯笑着拍拍他肩膀说:这是为了入乡随俗。他往来大宋和大秦之间做生意,船上宋人多更方便。
船行在海上时间过得很快,接着船头的火把,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的那个岛屿。昆塔斯的这艘船不过是条吃水四尺的三桅船,宽度只有两仗,很轻易就驶到了岛屿边上。
昆塔斯一看,果然在岛与陆地连接处卡着一座石头做的大门。这门甚为高大,建在石柱桩上,石料洁白细腻。又见这门的制式不像大宋普通的庄园大门,半球形的拱顶,方形石柱,心想,难道这庄子的主人不是宋人?正想着,就听谢克己朝守门的喊道:“快让你们头领出来,运货的船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年轻人来到门楼上,朝谢克己喊道:“谢官人!昨日主人有令,你这船不得进入庄子!且稍等片刻,我有船将货运出来。”
昆塔斯一听就不乐意了:“斜官人,这怎么行?这片水道狭窄,我的船已经驶进来,掉不了头。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怎么离开?”
谢克己做手势让他稍安勿躁,又对那人喊道:“李头领,这船已进入窄道,掉不了头,不让他们穿庄而过,他们难到海上。”
那人还是不肯,说:“有甚要紧?不过倒桨若干即可。”
昆塔斯又着急:“舵在船尾,水面又窄,我的舟师没有那么好的本事……”
那人仍然不松口,双方你来我往,交涉了将近一个时辰,僵持不下。谢克己眼看时间不等人,又对那人说到:“李头领,不然这样:你的人把货运过来装船,我们接了货只从庄子走一趟,中间不靠岸,你看如何?”昆塔斯听了表示同意。
那李头领想了想,也恐耽误了时辰,就也同意,只是再次强调了他们不得靠岸。
双方谈妥,李头领让他们等着,自己下了门楼,消失不见。过了好长时间,只见那大门一侧徐徐打开。五六艘艄舟从里面驶出来,船上共装着二百多个铁皮箱子。
昆塔斯示意舟师放下缆绳,艄舟开过来,舟上的船工将缆绳系在箱子两端提手上,箱子陆陆续续被提拉到昆塔斯的船上。
货物装完,验看完毕。谢克己对昆塔斯说:“昆兄,货已经全交给你了。谢某不负所托。”
昆塔斯也不含糊,让身边杂役搬过来六个大箱子。谢克己打开一看,满满的都是马蹄金。立刻眉开眼笑,嘴里说着愧领,手上却不含糊,招呼自己带来的伙计将箱子都搬到下面的艄舟上。才和李官人一起拱手跟昆塔斯告别,两人看这一笔交易利润颇丰,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下船而去。
昆塔斯在船上看两人已经到了庄里来的艄舟上。居高临下对他俩挥了挥手,再次用蹩脚的泉州话说了句“后会有期。”随后,西洋船缓缓启动,把那几条艄舟挡在身后,驶进了这个水上庄园。
昆塔斯举目望去,这庄园分布在水道两侧,所有屋社均是平顶白墙,不像大宋常见风格,心中更是纳罕。细细看来,这些屋社有高矮大小之分,有些尤其的高大,应是作为仓廪之用。
这时,部领走过来问他:“咱们何时动手?”
昆塔斯笑笑说:“不忙,等到了那端大门,两头一堵,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