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又道:“不知大公主会不会参加。论位份,宫中的四公主、五公主也是要来的,但这二位公主从未出过宫,未必会来。安平侯府若要来,来的定是小侯爷的夫人,再有就是各伯爵的夫人嫡女、剩下的便是郡主,县主、有诰命的夫人。”
“如此说来,我这样的身份实难与之同桌用饭吧?”
“夫人定会居末席,或者在偏厅。但二公主亲自给您递了请柬,又另当别论。不知她有何目的,只得见机行事。”
“你可知这院子相邻的便是户部尚书张征的别墅?”
玉娘点点头:“那处别墅是今上赐的。奴婢听说满园种的都是御赐的紫竹。曾有一个下人偷偷撬了一颗竹笋,被杀了头。”
“御赐之物,不该动念头。”
“待到了芙蕖园,园中不少花木皆是御赐,夫人也要小心。”
玉娘掀开车帘望了望,还是清晨,日头刚起来。便道:“夫人不妨小憩,席间困倦,容易失礼。”
这丫头显然对女人的斗争轻车熟路。
申小菱从善如流地阖上双眼,暗暗在袖中将指甲缝里的药粉,掐得更实了些。再睁眼时,马车停在了离芙蕖园不足二里之处。
“夫人,这里便是张家的别墅,紫竹园。再往前走,就是芙蕖园了。”
“停车!”
申小菱下车观望了一番。
皂墙碧瓦,紫竹青天,透着古朴肃穆之气。
再看那碧绿的竹叶,如绿云一般漂浮在墨紫色的竹枝上,随着风轻轻摇着。
“这竹子,当真漂亮!”申小菱若有所思地向前迈了两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玉娘一把抓住了她:“夫人!”
申小菱定睛一看,张家别墅外站着不少绯衣绣使,正握着刀柄警惕地盯着自己。
“夫人,快上车吧,不能迟到。”
“不急。”
上车之前再瞥了一眼那园子,园子大门旁套着几匹马,有一匹马的马鞍上套着青色的布条。
薛石隐已经到了。
她定了心,放下车帘,扶了扶发间的云鹤金簪。
“走吧。”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芙蕖园。
园子门口大大小小的马车排着队。宫人宫女,丫头仆妇,侍卫家丁,前前后后挤着百十来号人。
宁妃省亲时,随侍之人也不少。但下人们并未像今日这般,流水似的托着盘子往园子里去。
申小菱不免好奇:“不就喝个茶?怎的还带这么多物件。”
“这样的场合,必然会为这些贵妇贵女们准备专门的休息之处。她们通常要带三套颜色相近的衣裳和首饰,饭前饭后的药汤。天热备扇子,天冷备暖炉,还有帕子、汗巾、斗篷、雨伞一类的,又如洗手用的玉盆和花胰子,常用的胭脂水粉香油等物。您看,那个人手中托着的是漱口用的小盂。”玉娘指向不远处。
“赶得上搬家了!那漱口的小盂,洗手盆和胰子为何要自备?难道这园子里没有?还是说,她们担心有人在自己常用的东西里动了什么手脚?”
“夫人说得极是。不仅如此,这几年,在京里,除了进宫不得带任何物件,寻常赴宴,带的物件越多,越显得这客人心思周全,家底丰厚。”
申小菱看看自己这车和眼前的丫头,笑着抬起手:“走吧,让我这寒酸之人,登堂入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