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仍是lily。
春夏冷笑一声,“都被降职调薪了,还舔着脸在这里呆着,怎么,凭你的实力是到外面找不到饭吃,非要留在这里讨饭?”
春夏这话说得很是恶毒,可她心里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了。
徐明芳见春夏脸色相当阴沉,连忙最先出声,“愣着干什么,不需要回去工作吗?”
盛天的人被这么一吆喝,随后都陆陆续续的跟着徐明芳散开。
刘秘书已经开始给人力总监打电话,剩下的人一见这场面,都打着哈哈作鸟兽散状。
不出几分钟,整个门口看热闹的人全都散开。
保洁阿姨带着钥匙,喘着粗气赶过来。
刘秘书看着佟春夏井井有条的安排着这一切,心中不免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同样的年纪,怎么关键时刻自己和她差了这么多。
佟春夏虽然学历没有她高,可是无论为人处世还是危急情况下的处理方式,那都是相当果断。
刘秘书想起了一个词,杀伐果决。
她心里不由得很是佩服,看向春夏的眼睛多了一分崇拜。
春夏在要拧开门的瞬间,对她说了一句,“你在外面等着,没有叫你,不要进来。”
刘秘书连忙点头。
春夏推门而入。
午后阳光很好,照得整个会议室亮堂堂的,会议室里文件如雪花一般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桌椅板凳乱七糟八的躺着,仿佛狂风过境一般。
屋内气压极低。
段宴秋坐在角落的杀伐里,衬衫被人扯开,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分外狼狈。
而陈琛更不必说,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躲在一侧,拿纸巾止血。
春夏心惊不已,连忙将一整包纸巾递给他。
陈琛脸色很青,说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伤心,只是对她道:“你先去看看他吧。”
春夏只是关切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陈琛笑了一下,有些凄然。
“我让刘秘书带你去止血。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佟春夏想着先让两人分开,便让刘秘书进来带走了陈琛。
陈琛捂着流血的鼻子,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段宴秋,沉声说道:“我会尽快签署股权转让书,精诚的一切都是你的,就当是我的赎罪,你以后不会再看到我了。”
段宴秋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静默的雕像。
可佟春夏脸色微微一变,两个人当真闹到这样的地步了?
春夏连忙去看段宴秋,却见他脸色隐隐发白,额前青筋一根根暴起,双手交叠紧握,他的眼帘下垂着,看不清情绪。
可他身上那样悲戚的感觉,仿佛萦绕在整个房间之中。
春夏缓缓走过去,什么没有说,只是伸出手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此刻的段宴秋再不复之前的冷漠,仿佛在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他所有的紧绷情绪全部瞬间瓦解,他整个身子蜷缩在她怀里,带着极大的悲恸,似在微微发抖。
春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下一下拍在他背上,让他顺气。
段宴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微凉的空气,整个人面色又红又青,仿佛濒死的人在垂死挣扎着。
春夏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里,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段宴秋,我在这里。”
这一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渐渐的,段宴秋的呼吸不那么急促了。
他缓缓平复了情绪,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佟春夏。”
佟春夏很认真的回答,“我在这里。”
他似乎确认之后放心了,春夏递过去一杯水,他的面色逐渐平静下来,只不过眼底似乎有一层薄霜。
他握着杯子,垂下视线,看着水纹,陷入长久的沉默。
春夏不说话,只是陪着他。
过了很久,段宴秋才开口说道:“春夏,我没有想到,当年那封举报信是陈琛写的。”
春夏心头大骇,下意识的握紧了段宴秋的手。
跟段宴秋分手过后,她查过当年的事情,只知道当年段宴秋父亲被查是因为有人向纪wei匿名写了一封举报信。
“我很早就托人查过,那封举报信的内容相当详细,包括交易内容、涉及金额、洗钱方式,不是亲近的人,绝对不可能得到这些资料。我一直不肯相信他做了那些事情,一直很天真的怀疑我父亲不过是被政敌下了套。”
“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段宴秋声音干哑得厉害,甚至带着一丝嘲讽,“原来当初是陈琛暗中调查收集证据,最后给了我父亲致命一击。”
段宴秋轻轻笑了,眼眶有些发红,“我一直以为他是我人生的救赎,没有想到他是我人生所有苦难的开始。”
“春夏,你说我该不该恨他啊?”
春夏心中悲恸,只是紧握他的手,“段宴秋,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就这么陪我坐着。”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玻璃窗外的太阳,以及更遥远的车道人流,还有远方的绿影。
身边的段宴秋靠在沙发上,双眸微闭,神色痛苦。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很是无助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