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亭一听她分明是来拱火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一下甩开霍碧霄的手,“两面三刀!你当我不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滚出去!”
“啪!”
余德尧怒气上来,重重一拍案几,“月亭,你也是成过婚的人了,这任性的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
余月亭没见阿爹发过这么大的火,当下心中又难受又委屈,鼻头一酸,眼泪涌出来,但见霍碧霄还在,万不能叫她看了笑话,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骨碌碌在眼中打转。
“成过婚又如何,左右夫婿是你们挑的!又不是我哭着喊着要嫁!早知如此,不如上玉案山当尼姑子,也不会有这许多麻烦!”
她仰着脖子降头扭到一旁,死死咬着嘴唇,半句话也不说。
余德尧知道,她这是倔脾气又上来了。见她如此,也是心疼,叹了口气,坐在一旁。
霍碧霄看热闹不嫌事大,赶忙说道,“月亭,你也别生气,阿叔也是为了你好。此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阿叔比谁都心疼你。”
余月亭心里烦躁,根本不想理她,她霍碧霄从来就没有那么好的心,说是特意来看自己,其实就是趁机来看笑话的。
但碍于阿爹在,懒得与她再起矛盾,半个字也不搭理她。
余月亭脾气暴,又是个牙尖嘴利的,要是往常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霍碧霄假意宽慰余月亭,“月亭,这几日你就在家中好好休养,莫管外头那些碎嘴子胡说八道。”
说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余月亭的脸色。
余月亭脸色一沉,开口问道,“外头说我什么?”
果然,上钩了。
霍碧霄十分难开口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外头···外头说你是悍妇、无有修养。还说什么···给人使过···二嫁女,便是陪嫁万贯家财也没人会要···”
“放屁!想娶我还得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他们那张老脸配不配,我余月亭还轮得着旁人挑三拣四?”
余月亭素来自负,她生得貌美,家中又富庶,一向看人都仰着头的。
这几日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传了些进来,但还没听过这般难听的,一下就黑了脸。
余青圆拍桌而起,“他娘的!什么人说的?瞧我不打断他的腿!”
霍碧霄一副怯怯的模样,小声道,“外头···外头都这么说。”
余德尧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阿爹,我倒是有个主意。”
余言溪的声音响起来,他一向是个主意多的,“如今鹤州城中风言风语甚多,月亭总不可能一辈子闭门不出,不如让月亭上外头转转,看看各处山水,眼里风景宽了,心也就阔了。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回来。”
余德尧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
忙征询余月亭的意见,“月亭,崖州、沂州、乾州等地都有庄子和宅子,你可愿出去转转,小住一段时间?”
余月亭思忖片刻,舒展开眉头,轻轻吐出两个字,“青州。”
余言溪笑了,自己这个妹妹倒是会选地方。青州景色秀丽但有些偏远,余家在青州不过是有些良田有个宅子有几个铺面,生意开展的并不多,想来也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余德尧大手一挥,十分爽快,“好,青州的田地、宅子、铺子都给你,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阿爹再给你备上些银钱,那处没有钱庄子,银票不好使。你只管玩乐,要是缺什么短什么,跟阿爹说,阿爹给你置办齐。”
霍碧霄浅浅道,“真是羡慕月亭,有这么好的父兄,方才青圆阿兄还说呢,大不了他养你一辈子。若是此事出在我家,以我阿爹那个要面子的来说,怎可能如此纵容我,莫说养我一世。怕是立时就要被撵出府去了。”
她这话倒是不假,余家就余月亭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霍家她霍碧霄为长女,又是庶出,平日里并不受霍万堂看重。
“月亭你真是命好啊,若没有这么好的父兄,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旁人没有听出,余月亭可倒听出来了,她这话明褒暗贬,无非就是说余月亭离了余家什么都不是。
霍碧霄不服气许久了,她自小上进,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织绣女红样样都好,也算是鹤州城中有名的才女。
可一提起,众人还是只记得住那个飞扬跋扈的余月亭。她有什么?要不是生在余家,她什么也不是。
自己什么都好,霍家亦是大族,身家也不差。只因了自己是个庶出,母亲是家中婢子出身,便什么都矮了人一截。
如今自己也到婚配的年纪了,给自己相看的却全都是余月亭看不中、挑剩下的。
她不服,明明从小余月亭什么都不如自己,却那么轻易就能得到一切。
青州的产业不算少,余德尧却眼睛都不眨就给了她。只是为了哄她高兴而已。
而自己下月就要嫁到建州,这几日家中还在为了嫁妆的事情吵翻天。
若是家里穷些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拿不出这点钱。却要如此,半点没考虑过,嫁妆薄了夫家该如何看轻自己。
“你不服气。”余月亭说道,她这点心思自己也清清楚楚。
“不如我二人来赌一赌。”
霍碧霄一愣,继而勾起嘴角,“赌什么?”
“你方才话里话外,无非是说我离了父兄养活不了自己。就赌我到底能不能养活自己。”
“你方才也听见了,我阿爹要将青州产业悉数给我。做生意没有本钱不行,这些东西便当我向阿爹借的,一年之后我必连本带利奉还,还要叫你看看,进了青州城,人家认不认得我这一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