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之仇?自保之忧?这些或许在未来会有作用,但对于目前的家主之争,没人会去考虑这个。
出声的那人坐在东南方,身穿青色玄袍,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半张脸被灯火映照着,众人齐齐看向他,这个男人叫做张演,也是张家当前除了张生以外的第一人。
三境巅峰,半步四境,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胆子说出这种话,没人去接话茬,寂静的房间里更沉闷了。
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喧闹,众人回头望去,正好迎见推门而入的张生,屋外的风雨被吹进屋里,把厚幕都打湿了,身后跟的是慌乱的侍从,听雨候在门外,不出声。
张椿紧紧地跟着张生,她本来进不了族会,此时也跟着张生沾光,有些忐忑,但张生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怕啥,以后都你说了算。”
声音很小,但听见的人却不少,大都变了脸色,或愤怒或嫉妒,张椿的人脉关系不在家族里,而在感情更为深厚的采光队中。
只有张演闭上了眼睛,养起了神,对于张生说的话显然不大在意。
张生手背在腰后,跟前世所见的那些领导一个模样,神神叨叨的绕着昏暗的屋子转了一圈,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怎么用幕布把房间罩住,这多不好?不亮堂。”
“以前······”
刚有人说话,张生就开口打断了他,一甩袖口,他总算是换了衣裳,一身青衣白底的大氅,用银线锈了丹顶鹤,颇有几分超常的风采,袖口抖得作响,狠狠地一扯围在窗前的幕布。
“照我说啊,这人呢堂堂正正,活也活得有意气。”
说罢,幕布飞扬起来,窗外刺眼的光线射进屋中,照的人睁不开眼,冷风鼓动着,发出萧瑟的怒吼,吹的兰花叶片有些发抖。
“最好呢,能清扫天下,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张生笑了起来,没人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张演开口,这个男人终于张开了眼睛,晃晃悠悠的开口:“生少爷说的不错,做人是该亮堂些,这样才好,以前是有点阴暗了。”
张生也愣了愣声,他早就从张椿那儿晓得了张演这个刺头,也一眼便认出了张演,但没想到他这攻击性极强的话语却换来了张演的配合。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生欣赏的看了眼张演,若不是有张椿这个更好的人选,他或许会选择张演。
只希望他之后不会不配合。
“生少爷还请落座吧,张家一直为生少爷留着位置。”
只见张演站了起来,把上首位置让给了张生,张生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翘着个二郎腿,直截了当地就开了口。
“我的时间宝贵,所以我只说一遍,我想让张椿当家主,不知各位有什么问题?”
这话不令人意外,倒不如说早在张生把张椿带进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张椿今年也六十岁有余,不算年轻,资历足够,本身又稳重懂得取舍,本身最敏感的主家血脉,也因为张生的到来迎刃而解。
众人沉默了,这么想来,张椿能得到家主之位似乎是理所当然,就连张演也因为忌惮张生,不敢多言语。
“各位有问题吗?”张生眯着眼睛,又问了一遍,这是张家家主啊,诱惑太大了,若是现在不能把那些野心大的藏不住的人治服帖了,怕是张椿这个家主当不久。
等了许久,终于是有人开了口,坐在南边的中年男人流着冷汗,颤颤巍巍的说道:“生少爷,我觉得张椿当家主,不大合······”
还未开口,就有一个无形的巴掌扇到中年男人的脸上,张生皱了皱眉,看向面无表情的张演。
“你敢质疑生少爷的决定?”
这巴掌似乎坐实了张演的立场,但张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演,依旧窥探出了他不可忽视的野心。
没去阻拦张演教训那中年男人,张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张家这个房间,这么多人坐的有些挤了。”
说罢,看了眼那中年男人,笑着问道:“不如你给张椿让个座,省的再去寻张椅子。”
男人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站了起来,他开始无比后悔刚刚的失言,或许是张生连续两次的询问给了他自信,但这直接把他从张家权贵的位置上推了下去。
“生少爷,我先行告退了。”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隐藏住悲哀,面色淡然的一拱手,狼狈的走出了房间。
张生喝了口茶,看着那有些发胖的背影,示意张椿做到那位置上,他并没有去在意张椿的意见,张椿也没有阻止,只是点了点头,坐到那个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威严的气势从那个纤细的身影里缓缓浮现。
或许她也早就在心底排练了许多遍坐上这个位置时的场景,此刻也没有怯场,反倒是在逐渐熟悉作为张家家主的自觉。
张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张演,并未从他脸上看出半分不满,张生不相信他没有嫉妒,只是被狠狠地压在了心底,并且再也不会展露出来。
“既然这件事处理完了,那我们接着说下一件事。”
张生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那边。
“我要说关于南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