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两日,隔天正午一过,陆呈就带了个人上门。
那人鬓发花白,穿着一身浆洗到泛白的青灰道袍,看起来精神矍铄,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瘦骨嶙峋的小老头。
威远侯见过的有名的道人都自带威风之气。他本就对陆呈能请到赵天师将信将疑,私下里已安排人去打听得道高人,此刻再见到这样一个人,就更加心有疑虑了。
可陆呈已将叶凝锦的情况全都据实以告。
赵天师看过叶凝锦,从怀中掏出一个翠色锦囊,道:“此中有一符,郡主佩之七日便可将鬼祟收入符中,届时再将锦囊取走烧毁即可。侯爷切记,这锦囊万万可不打开。”
威远侯接过来,那锦囊看起来平平无奇,就与这赵天师一般。而让黄仙姑那样为难的事,当真如此简单就能解决?
赵天师见威远侯面有疑虑之色,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道:“王爷大可放心,郡主之命贵不可言,岂是一小小鬼祟所能贪得的?”
这可比“命贵”更合了几分。
威远侯闻言一怔,拱手道:“多谢天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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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锦三岁时,曾随威远侯夫妇到城东的庄子上小住。
某夜有一老僧求宿,他偶然之下见到叶凝锦,对威远侯断言她有“凰命”。威远侯和长喜公主都不信神佛,只当老僧有心讨好胡乱说话,并未放在心上。他们从无意让独女嫁入宫中,便不曾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前世叶凝锦决定入宫后,听得母亲长喜公主感慨了一句“果真是命,不得不信”,细问之下才得知此事。而她入宫后,偶然之中知晓,其实她有“凰命”一事早有许多人知道了,不过因涉及天家姻缘,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议论罢了。
这个年纪的她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可陆呈说不定就是因此打上了她的主意。看他小小年纪便能与佛门道家的高人相熟,能够知道此事并不足为奇。
叶凝锦恨得牙痒痒。
山洞一遇,让她下定了决心,绝不能放过这个人。抛却对他那刻骨铭心的恨,就算只出于对皇上的亏欠,她也不能算了。
陆呈心怀不轨,处心积虑地谋划都是为了争夺皇位,自己这条路走不通他一定还会想别的法子,倒不如利用自己所知的一切,在他们叔侄正面交锋前就断送他一切的可能性。
可陆呈毕竟是王爷,身份摆在那里,要想一举断了他的可能性,必须得是件大事。
纵使比其他豪门贵女顽皮大胆些,叶凝锦入宫前也不曾经历过什么大事。硬要说起来的话,她经历过得大事,似乎只有那晚……
叶凝锦微微发抖,本能地有些排斥。
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而且,若是能够利用他布置的陷阱反过来去算计他……,叶凝锦忽然感到一股奇妙的感觉,似乎是快意。她挺直了身子,只觉得那些不适的感觉并非不能克服。更何况她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谋划,应该够了。
若可保自己全身而退,那便重新来过。
若不然……,反正这一世本就捡来的,而且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利用自己了。
叶凝锦心情微霁,余光却瞥见了那个锦囊。前世的这个时候赵天师和锦囊都没有出现过,因为她突然跑出去,事情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