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玳见她愁绪颇多,也只能退下,走至门前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后就见到一红衣女子奔驰而来,翻身才把缰绳扔给马夫就往里面闯去。
“那是谁?”
“是柳復大人,就是那位柳大人的妹妹。”内侍应道。
薛玳回过神,想着这几日在江南所见所闻,想到那个被困在京城的人。从前他以为,柳微之或许是真的不喜欢谢梓材,才会拿自己为诱,借着江南江北争斗之势扳倒高放安,自己也趁机离开。
可人走了,心却像是一直寄挂着,否则也不会在江南,替她留下那些可用之人。
“其实何必如此?就算是日子危险一些,也好过两相难过,如此分离又疏远,需要彼此的时候都得不到任何关怀,太难为了一些。”难得这两日有清闲的时候,薛玳跟元逊坐在房内喝着酒说起这件事。
“你像是有感而发。”元逊一语戳破。
他喉头一紧,而后只是笑着斟酒饮下。
“你跟太女或许想的是一样的,所以太女这些年总是憋着这口气,觉得他是另有心思。可对于柳微之来说,他爱上的并不仅仅是个普通女子,是太女,是未来的天子。在他的衡量里,他宁愿看着太女离他越来越远,也要让她坐在那个高位上,成全她。”
或许是多活了那么些年,见的人多了,元逊总是显得明白通畅许多。
“可他根本就不顾太女要什么。”
元逊只看了一眼他,轻缓着摇摇头:“你看着太女今日苦痛,便想她要的是有人劝慰。可就算如今再难过,所爱之人也不在身边,她还是能即刻做出登位的决断,一应事务也没有放手半分。她到底要什么?可能她自己都看不穿,失去了一样,就想着失去那一样东西的重要,然后分辨不出在她心里究竟什么最重要。”
元逊转过脸笑说:“你也一样,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了吧。”
薛玳盯着那壶酒,并不回应元逊的发问:“难道柳微之所看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这世上总有人会比你自己,更明白你自己。”
柳復是听奉壹说了柳微之被困京城的消息,着急忙慌就来了谢梓材这儿。
“行之堂兄已经率兵与江南兵士会合,只是北部之兵并不太适宜水战,还需要一段时日休养……”柳復咬着下唇跪下说,“请殿下恕臣无礼,臣不能看着家兄蒙难而坐以待毙,自请前往京城相救。”
“战事即开,你还是留下趁早找机会立功,也不算辜负你兄长一番布置。”谢梓材回绝得干脆。
“可……”
“我会想办法救他,”她实在忍不住将案上的文书一把推了下去咬着牙将一股憋在心中的怒气倾泻出来,“这世上想救他的人不少,你们就料定了我会撒手不管吗?”
柳復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谢梓材吐了一口气将心绪平复:“下去吧,将一应事情准备好,到了要紧的关头,别出差错。”
柳復想着柳微之的嘱托,咬着牙只能行礼退下。
京城又到了一年里最炎热的时候,每日就算待着都要出一身的汗,看守的人总是燥热难耐,但看着被看管的人,倒是心静自然凉的样子,成日里坐在亭中写字读书,安然自若。
那一日覃泉柔回到医馆的时候,才关上门就见到黑夜里坐在桌案边的身影,吓得差点尖叫出来,而后魏桓生的侍卫才将房内的烛火点燃。
“大晚上的是去哪儿了?”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只知道覃泉柔大半夜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已经派人去盯着那车驾了。
“与你无关,请世子离开。”覃泉柔打开门就想请客走,却看到一个侍卫突然闯进趴在魏桓生的耳边说了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