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
极品好诗,真真是注定要流传千古的极品好诗啊。柳轻侯看着看着忍不住读了出来,只是还未曾读完,朱大可牙疼似的捂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手拿开”
柳轻侯放下信往朱大可脸上看去,就见到一道道红印子颇是醒目,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打人还不打脸,说,谁干的?”
朱大可期期艾艾,“家里的”
柳轻侯闻言皱眉,朱大可见状忙又道:“不怪她,是两人闹着玩失了手”
见他这么护着新娶的娘子,柳轻侯骂了一句没出息后也就懒得再管他的家务烂事儿,“今天可有什么大消息”
朱大可见说到正事松了口气,“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皇城中都在说裴侍郎与张博物入相的事情已定,快的话下次大朝会就该定局了。”
“嗯”柳轻侯点点头,这本就是意料中事。裴师与张九龄无论是年纪、资序都够了,这回双双携大功入政事堂实是水到渠成。再则,从张说驾鹤西去的角度而言,张九龄也该入相了。
由他二人想到张说、宇文融,乃至于去年已经病逝的源乾曜,一死一起之间实让人强烈感受到一个时代过去了,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
如今,当年追随李三儿创下这开元盛世的名臣名相除了宋璟之外都已驾鹤而去,不想也就罢了,稍稍一盘算还真让人有些感伤,但感伤之外却又充满期待,萧嵩、裴光庭不论;裴耀卿、张九龄也都是操守、能力毫不逊色的一代名相,由他们接班已臻极盛的大唐帝国,足矣让人放心。
今时今日之大唐真是国强民富到令四夷发指,却又不能不乖乖宾服的地步。在这样梦幻般的黄金国度里做官过日子真真是舒坦哪!
不过这份快意也没持续多久,因为李三儿倦政后由明君变为昏君的阴影实在太强大,安史之乱的噩梦也太如影随形;近则是张九龄一旦入相,反对废太子的声势必定大盛,这哪一样都足以让人头痛。
朱大可见柳轻侯陷入了沉思,忙低低的补了一句,“另外还有一件事,今天见着吏部主事老黄了,他说吉温已经奉调入京,后续的安排官人你可得抓抓紧”
柳轻侯点点头,朱大可捂着脸转身走了。
下一个半月一次的大朝会上,裴耀卿、张九龄携手入相,由是政事堂又恢复了源乾曜时代四相的设置。萧嵩身为主笔总揽全局,二裴中的裴光庭主掌人事,负责官吏的选拔、考核及升迁调转;裴耀卿则接过了宇文融当初那一摊,成为事实上大唐的财相;张九龄则是文学派旗帜。
裴师拜相当晚,柳轻候免不得要上门祝贺,大醉之。第二天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来到寿王府,一瓯煎好的醒酒茶汤还不曾喝完,疾步而来的汪大用就送来了一个很不妙的消息。
他被弹劾了,张九龄亲自出的手,事情的由头便是他擅改寿王功课且不纳诤言,虽薄有小才,然德不配位,不足以为亲王友,建言朝廷重处之并出为外州官佐。
柳轻侯的宿酒直接因为这个消息醒了个干干净净,张九龄进入政事堂后的第一本弹章啊,听完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荣幸才好,一时间脸色精彩的有些哭笑不得。
“这张九龄真是不知好歹,早知如此,无花你当初何必要荐举他出任大检天下粮仓之事?现在是悔也不悔!”
柳轻侯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汪大用再度苦笑,“当初举荐他时某何尝不知道他的为人,只是若不举荐于他这大检天下粮仓的数据如何让人信的安心”
“你呀,你呀”汪大用简直是痛心疾首,“现在当如何?”
“我能如何,既被宰执弹劾自然是要写谢罪折子”
见汪大用脸色实在不对,柳轻侯也不再逗他,摇摇头道:“此事虽然麻烦,倒也不必介怀”
“他可是新任宰辅……”
“此事终究要至尊拿主意,你看他前次弹劾张公公的奏章如何了?”
汪大用楞了一下,“留中不发!”
“放心吧,若我所料不差,此次他的弹章依旧会被陛下留中,某不过挨些骂罢了,动不了我这官职的根本”
“你心里有数就好”汪大用说完,转身出去回了内宫。柳轻侯坐下来开始写请罪折子,但与其说是请罪倒不如说是自辩,一条条一款款说的是理直气壮。
折子写完一上午也就过去了,检查完写好的折子,手在上面拍了又拍,这本折子递上去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明着站上了废太子的第一线,自此有进无退,这遭若是废不掉太子也就该琢磨着预备退路了。
张九龄啊张九龄,你真是逼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