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江舟讶道:“可是你父亲遇险?”
红叶连连摇头:“方丈,不是我父亲,是黄老太公。”
“黄老太公?”
江舟正自疑惑,突然眉头微皱。
起身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
万里晴空,乍看并无出奇,但仔细瞧了,却隐隐见有淡淡奇异霞光,青红交映。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毒辣了,时冷时热,昨日还是如六月火炉,今日便如三冬水底,简直不是人过的。”
“咱们火灵谷是仙家福地,还算好了,你可见山后那后丘村?这时冷时热的,本就是大旱之年,如此这般,方圆数百里,更是连半滴水也难见。”
“都怪那两个贼髡徒,如此妄为,也不怕遭了报应?”
江舟耳边传来外边弟子们的阵了抱怨声。
红叶此时也跟了出来,说道:“方丈,是后丘村的黄老太公,他是我们村的村老,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他有个儿子,我爹说他快死了,我爹经常受黄老太公的恩惠,不忍见老太公老来丧子,知道我在方丈身边伺候,就想着……就想着……”
红叶吞吞吐吐地说着。
突闻一声娇叱:“好你个小胖子!”
弄巧从外边跳了进来,捏起红叶耳朵就骂:“让你伺候公子,也不说要你为公子解忧,可你也不能给公子找麻烦!”
“哎哟哎哟!疼疼疼!”
红叶顿时嚎叫起来:“弄巧姐姐,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快放手!”
“弄巧,放开他。”
江舟从天上收回目光,摇摇道。
弄巧只好松开,仍用目光狠狠地瞪着红叶,似乎在警告他。
江舟道:“弄巧,
你平日可没这么刁蛮,有甚么事瞒着我?”
这丫头的反应过了些,平日里虽有些小性子,却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何况红叶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也不是什么过分之事,是要救人的。
弄巧却告状似地道:“公子,不是我心狠,是他们那个黄老太公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时日,这小子父亲早来过好几次了,本来救人也是积功之事,观中有好些人都乐意为之,”
“可去了好几次,人家非但不领情,还都被那黄老太公大骂了一通,给赶了出来,”
“现在人快死了,又找人求上门来,哼!公子,您不必理会的!”
江舟看着红叶满面通红的模样,也没有急着过问这事,向弄巧问道:“他们在外面吵闹什么?”
弄巧朝外面看了一眼,便道:“公子,就是他们后丘村的事儿闹的。”
小嘴巴巴地就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却原来是那后丘村中有个黄老太公,家中几代皆是乡中望族,颇有余财,广行善事,累世之德,于方圆数百里之地,德望极高。
自唐王迎佛,西方教东来,于大唐之地,尤其是在京畿之地,大兴寺庙,广传佛法,度纳信众,这黄老太公便信了佛。
因他之故,后丘村中也多有礼佛之人。
之前慈云寺占了火灵谷,大修别院,驱使的许多村民百姓,也并非是使了什么强硬手段。
倒十有八九,是村民自发自愿,也多是因这黄老太公的德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前些日子,也不知怎的,黄老太公已不满足于在家礼佛,想要皈依佛门,剃度为僧,从此青灯古佛长伴。
却因此惹了许多风波。
长安城中,竟有不少寺院都争着想为黄老太公剃度,将其度入自家门庭。
最后争来争去,只剩得两家。
便是长安中执佛门名望牛耳的慈云寺与天龙寺。
两家斗来斗去,也分不出个高下,难定黄老太公归宿。
最后争出火气来,索性两家斗法。
这法也是越斗越严重。
两家僧人都有死伤,最后慈云寺来了一位慧法长老,与天龙寺慧龙禅师,相约在后丘村外斗法。
这一斗,便来了祸事。
两者各自是两家道行最为高深之人,即便在长安城中,也难寻几个能与之相比拟的。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江舟刚才发觉的天色异常,便是二僧斗法的结果。
这二僧斗法,搞得方圆数百里,天象异变,时寒时热。
热时能将大地炙裂,冷时能令百里寒冬。
本就是大旱之年,这种极寒极热,更令得周遭百姓苦不堪言。
火灵谷本是地脉灵眼,火懦闶,谷中四季如春,只是稍有影响,倒是不大。
江舟一心修行,竟没有察觉。
而那黄老太公有一子名叫黄阳,幼年时曾遇异人,得其青眼,便随异人外了云游学道,有二三十年光景。
前些日子忽然回返,见了此景,顿时大怒。
这黄阳学道数十年,端的是学了一身本事,道行不浅。
见村中乡邻被二僧搅得没宁日,又得知慈云寺不久前驱使乡民为其兴建别院,只当黄老太公受贼秃哄骗,更是怒极。
来到二僧斗法之地,拔剑便斩。
只可惜,黄阳道行虽是不浅,但这二僧却是放诸东土也屈指可数的高僧,他又哪里能相提并论?
这一剑斩下,便被二人僵持的法力波及,登时倒头便昏。
听说如今更是命不久矣。
红叶父亲黄阿荣与黄老太公家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平日里多受黄家恩惠。
不忍见其子别离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是老来丧子。
想到儿子在江舟身边伺候,最近又常听方寸观方丈是个有神通的,便求到了火灵观。
初时知晓江舟在闭关修行,也不敢打扰。
所幸观中还有不少弟子,最近在外勤修外功,颇有几个声名渐扬,便求了去。
他们本就是要积修功德,救人行善之事,自不会拒绝。
只是却不想,那黄老太公平日里敬佛礼佛极尊,却不斋道人。
江舟虽然没说自己是哪一教弟子,火灵谷方寸观的弟子却都当成了道门弟子,外人亦是如此想。
那黄老太公见了道人,非但不喜,更是喝骂一顿,便赶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