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时候总拉着她偷偷跑去江边放风筝打水漂的哥哥。
是每次长辈责骂,都挺身而出一肩挑了所有的哥哥。
是每次在屋外罚站时,还是要吹个口哨表示毫不在乎,却在她送去烤得黄灿灿馒头片时差点要流口水的哥哥。
她有时在想,如果哥哥不是走得那样走,自己的生活会否变得不同。
虽然家里还是一样地艰难,可有了哥哥的陪伴,似乎一切苦都成了甜,哥哥能把最便宜的菜弄出最好吃的搭配。
她想吃巧克力蛋糕却没钱买,哥哥便把自己留得最后一小块巧克力夹在馒头里,稍稍烤得热乎了,塞给她吃。
内里的巧克力微微融化了,咬下一口,便成了高级的流心甜品,彼时班里都没有同学吃过的那种。
而今,这个郭百疾似乎也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她说着说着,言语里竟然就带上了一丝埋怨,轻飘飘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却让听的人心里有根弦绷了一绷。
要不是哥哥你走得那样早,九澜应该会拥有更加快乐的少年时代吧。
有些东西,有些快乐,得到过,再失去了,便会永远无法释怀。
为什么,它们就不属于我了呢?
永远无法被解答的疑问。
郭百疾被她看得好像是受不住一样,猛然低下头,道:“若你坚持,我可帮你打听。”
“多谢。”
穆九澜本来只是插科打诨,没想到说着说着却触动了自己的心事,一番往事上心头,便很难再压回去,她忽然觉得没意思,情绪也低落起来,没有心情再和郭百疾开玩笑,只是道了谢,拜年好像再憋不出什么话。
“那我先告辞了。”
正好,黑丫的粥也喝完了,她洗了碗筷,便让郭百疾带回去了。
穆九澜忽然想,我到底求什么呢,若是晚些完成这个五贯钱的任务,是不是就能多见郭百疾一些时日?
是不是,上天以这种方式把哥哥还给自己了?
一宿未眠。
隔天一大早,郭百疾就过来了。
“我已经打听好了,往东边去的兴宁坊白日时最是热闹,摆摊小食很多,至于你的小推车……”
“不用费心,”穆九澜如今再见郭百疾,终于已经调整好了心绪,此刻笑道:“黑丫早上便出去找了些木头,我们打算自己做一个小车。”
“你还会这个?”
郭百疾简直震惊了。
穆九澜当然不能说自己小时候看父亲修家里的小食车都看了不下数百遍,就那么个破烂车子,居然用了七八年,直到他们家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门面做生意为止。
要说这小推车缘何能撑这么久,那还是靠着她父亲一双巧手,少年时,穆九澜放了学,写完了作业,便会在那铁质的小食车旁托着腮看父亲整修那东西,看着看着,有时也帮把手,时间长了,竟然也懂了不少门道,还能帮着父亲干点活儿。
只是时常把手刮红刮伤,母亲偶尔和父亲偷偷叹气:“要是咱家条件好些,九澜也该是打扮得漂漂亮亮,手也白白嫩嫩,怎么会这样……”
父亲却觉得母亲是多愁善感了,只是大咧咧一挥手:“咱家女儿底子好,怎么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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