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密林中,暗幕曳身影。
褴褛若浮萍,去路怎光明……
……
……
甘州往西北,邻昆仑断尾处有一僻壤,所谓三十员成村、九十户归镇,而此处……不大不小,一村寨也。
是日,黄昏待定。
见此村寨之西北,那遥静山岚崖道上,慢有一人浮影出。乃至崖道中转处,本欲走,却作停,又默良久,后抬目瞰向前方那座傍林倚山的小村寨。
望那方净土,炊烟袅袅只几丛。
怎不见人?便依村外溪流之清澈也不见生灵来扰,更遑论有甚喧嚣?
“或许……”凌夜越是望着越是沉默,直到远际之外偶有飞鹰翱去时他才为之缄默,也垂默了空眸。
立足之地寥无风,只不多久,他便转身离罢了。
观这一条下山路,虽然倍是曲折或弯绕,但正是通向那里的途径。
……
祁连山,秋枫崖。
黑靴镇崖风染装,负手独立影无双。
楚诗云……他在望着何方。
或许……那些隐匿在他沉邃目潭中的过往,都在风儿飘摇而过时慢慢汇聚成了那道正在捂着腹部走向幽暗的身影。
……
彼时,彼处。
在暮色愈发浓妆艳抹时,凌夜也慢慢来到了这处村落东部的门关外。但那一眼看去,却见村道之上清冷异常,莫说看不到谁家开门敞户,便是一点较大的动静也没有,更遑论有人在村道上出没或行走。
见此情景,凌夜难免缄默。但不久,便迈步前去了。
迈过门关时的寂寥,踏入村道时的冷清,都在七步之后化成了一道令人牙酸的木器摩擦声:吱——
此声一出,凌夜便是步伐一顿,但他并没有回头去望那个位于自己左后方的声源之地,因为他即便不去观望也能感知得到:在那房子里,在那房门后,那位蹲靠在门后的母亲正在不由分说地搂抱着自己的女儿,并且还用右手紧紧地捂住了对方的嘴巴,不止是怕自己的女儿会在此时制造出一点额外的动静,甚至是就连自己也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凌夜深为沉默,他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何如此这般,也无法估摸这里曾经遭受过什么侵害,但这里的鸦雀无声,抑或者是那个将这一村之人尽都训教成惊弓之鸟的源头——凌夜不由缄默,也只能迈步再走。
“原来这所谓的世外桃源……不过是穷山恶水。”心中的呢喃早成习惯,而再多的语言也化不开他偏执的心结,所以他顽强得把头扬起了一些,这是他最后的倔强,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穿他心中的那堵墙,那堵名为脆弱的——纸墙。
呼……
但冷风见证过,如今,它嘲笑着离开了。
这一条不多长的街道,这一股莫名的悲凉,这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无助、愤恨、绝望和孤独!最终,只化作了两行清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