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江户,也就是后世的东京,日本天皇和掌握日本实际权力的德川幕府所在地。
自崇祯十二年以来,德川幕府闭关锁国,禁止除荷兰人和中国人以外的一切人在日本从事贸易,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不与外面的世界来往。可即便如此,日本的海外贸易量持续增长,使得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户,商业高度发达,人口高度集中,繁华喧嚣,亦如“浮世”。
“浮世”是江户城艺术和娱乐集中、在供即兴享乐的地区。戏院、餐馆、澡堂、艺妓馆充斥,大量的木刻印品装点,漂亮热闹。消遣区位于城外,即市区北缘的吉原街区,那里的顾客有时包括低级贵族、家臣、手工艺人和商人,他们可以欣赏歌舞仗,或者同最喜欢的艺妓一起度过一个傍晚。
德川家光,江户幕府第三代的征夷大将军。二代将军德川秀忠次子,祖父德川家康,身着舒适的大明江南锦缎丝服,此刻坐在“浮世”一处艺妓馆的房间之内,和下面的大臣们一起欣赏着歌舞,惬意舒适。
早些年励精图治的幕府将军,这个时候也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人生苦短了。
精美的漆器瓷器、装饰华丽的屏风板墙,奢华、色彩光鲜亮丽的长壁唐画,桌上晶莹剔透的玻璃饮具,腰佩锋利异常的“明刀”,显示出德川家光“崇尚武力”的一面。
艺妓馆内外无处不在警戒的武士,又显示出这些封建领主们地位超然,难以靠近。
“来,咱们喝一杯,一人一首诗,谁也不能逃脱!”
德川家光举起酒杯,笑吟吟说道。
出了聚会,逃脱了将军府的枯燥乏味,也让下面的这些藩主们少些戒心,更容易拉近距离。
何况,他也需要放松一下。
“古池塘,
青蛙跳入水中央,
扑通一声。”
众人纷纷举杯,都是一饮而尽,岛津光久,日本萨摩藩藩主,率先吟诵了出来。
岛津光久,这位年轻的日本大名,此次来江户,乃是因为大明水师盘踞朝.鲜,蠢蠢欲动,而北上商讨对策的。
萨摩藩位于日本最南端,和明军控制下的琉球群岛接壤,又因琉球国与明军发生过冲突,此次来江户,也是奉召而来。
“好好好!”
加贺藩的藩主前田利常连连点头,笑容满面。他的父亲前田利家曾是前朝丰臣秀吉政权下五大老之一,地位仅次于德川幕府的将军,即便是归顺了德川幕府,也是地位超然。
况且,丰臣秀吉一族早已经灰飞烟灭,德川家光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德川时代,日本人对中国古典诗歌的喜爱,逐渐演变成了三到四行的小型诗,浅显易懂,结合国情,更受日本国民的喜爱。
“偷人家妻子,
惊心动魄又美味,
有如吃海豚。”
平户藩的藩主松浦重信,接着也吟诵了一首段子小诗,不伦不类,惹起众人一阵哄笑声。
“太俗了,罚酒!”
“你怎么光说大实话!”
众人哈哈大笑,松浦重信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八年前,作为日本贸易良港的平户被德川幕府强令关闭,转移到了长崎的出岛。此举导致原本富裕的平户藩失去了巨大的经济来源,藩内财政艰难,许多武士破产。松浦重信推行以殖产兴业和新田开发,改革获得成功,平户终于走出困境。
松浦重信心知肚明,幕府之所以禁止平户贸易,是因为忌惮平户藩强大的军事实力。他今天所做这一切,也是藏拙,不想成为德川家光的眼中钉。
“养在瓶中,
深山里弄来的木棉花,
绽放了,
秋樱子。”
众人纷纷赋诗,德川家光最后来了个画龙点睛,引起一片喝彩声。
幕府要求,所有大名必须在江户拥有宅邱,并把家庭成员留在江户做人质,加上大名们定期要到江户晋见幕府将军,使得大名们的行动举止受到很大的制约,也加强了幕府对日本数百大名的监护。
这种情况下,大名们自然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至少表面上如此。
“长崎的荷兰人,好像很久没有什么生意了。”
德川家光坐下,忽然岔开了话题。
“将军,这不是什么稀奇事!自从大明朝的水师占了吕宋岛和马六甲,荷兰人的战船就再也没有来过!”
长府藩的藩主毛利秀元,已经垂垂老矣,再加上久病缠身,这次也是强撑着前来参加“聚会”。
毛利秀元是长府藩藩主,还是德川幕府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的女婿,还是现在的江户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军事政治顾问。晚年在江户城居住,已经是七十岁的高龄。
“从朝.鲜来的商人说,明军收复了辽东,杀人如麻,把浑河水都染红了。现在明军水师盘踞朝.鲜,和我日本国仅仅是一水之隔啊!”
毛利秀元幽幽说道,似有所指。
堂中的众人都是一愣,过了片刻,平户藩的藩主松浦重信才重新开口。
“明国船坚炮利,战船几千艘,还都是火船。水师数万之众,都是虎狼之师,他们屯兵朝.鲜,居心叵测,对日本是很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