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渡虽在政治上无为,可每日的早朝还是要上的,谢简乐一觉醒来,身边照例空无一人,大殿外头倒是影影重重的站了不少婢子,端着水捧着帕子,安安静静,鸦雀不闻。
谢简乐平躺在那儿,直愣愣的瞧着床顶上头垂着的玉兰花束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想起昨晚的欢好,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何嬷嬷。”缓了半日,到底没法子纵情,谢简乐苦笑一回,出声唤人,早过会子便是六宫妃嫔过来请安的时辰,她再不耐烦应酬却也不能一概蠲了,少不得要分些深思出来也好摆正自己中宫的位置。
随着“吱呀”声响,厚重的殿门被推了开来,随着阳光一道涌进来的还有无数细小的微尘,眯眼看去竟是毛茸茸的飞扬可爱。
深宫之中,能看的也大约还有这一点生气了。
在何嬷嬷的带领下,底下的婢子一个个有条不紊的履行自己的职责,端茶递水,拧帕子净面,梳头装扮,更有数十个婢女捧着红绒布覆盖的盘子,上头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金银首饰,只等着皇后挑选。
一应如花流水般平静美好的景象中,只有立在角落的宛芳格外突兀。
不同于那些炫彩斑斓的珠宝,她端着的是一个素色的玉瓷杯盏,里头盛的是浓褐色的药汁,只看那色就知道绝对与好吃无关。
何嬷嬷站在那儿,亲自拿了玉齿梳子替谢简乐打理那一头如瀑的长发。
“皇后娘娘的头发跟您母亲一样,又黑又密,好看极了。”
好看吗?谢简乐细细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十六七的年纪,本是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光,肤若凝脂,眼含秋波,尤其是那两道如烟的柳叶弯眉,更是将她的柔媚衬托到了极致。
谢简乐有些倦了,抬手将梳妆台上的镜子放倒,拧着手指静静道:“嬷嬷,你先带她们下去,宛芳留下。”……
偌大的寝殿只剩了宛芳一个,端着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既不谄媚走进,也不刻意疏离。
“把药拿来吧。”谢简乐原是有话要问,可见了她这样一时也不知从何处开口,默了半晌还是觉得先办正事。
就像此前宛芳告诉言书那般,每每侍寝过后,谢简乐总是要喝一些特殊的“安胎药”,为的就是避免自己过早受孕陷入被动。
宛芳本就是个话很少的姑娘,入了宫后更是奉行谨言慎行,轻易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这样的作态,外人看着难免会觉得沉闷,可偏偏合了皇后的眼,连她自小一处长大的莺莺姑娘都比不上,俨然成了这凤藻宫里除了何嬷嬷外最受倚重的婢女。
“是。”宛芳上前,将药盏放下,转身将多宝阁上盛梅子的琉璃盏一道取下来,奉到谢简乐面前:“良药苦口,娘娘喝了药还是拿这梅子压一压吧。”
“好。”谢简乐从善如流,一气将药喝尽后依言含了一颗梅子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