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从外到里淋得透湿,早已觉得全身冰冷,回头一看洛玉瑯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件血迹斑斑的鲜红外衫挂在火堆边,正好与后面的空间形成了一道屏障。不由得心里一暖,也不再矫情,靠近火堆寻些热度。
在穆十四娘看来,衣服是不可能脱下来的,不如就绕着圈烤。在忍受过一阵热气熏蒸之后,衣衫重新变得干燥温暖,就连因为沾上了泥浆使得原本丝质顺滑的裙衫有些坚硬,也没让她感觉到不适。
只是鞋底因为火焰的熏烤变得闷热难奈,穆十四娘知道是鞋里水气无法散发的缘故,但眼前那道鲜红让她无法回避目前的现实。越是滞留在外,越要谨言慎行,娘亲出发前的教诲依旧在头顶萦绕。
许是只着内衫有些冷,许是觉得衣衫该烤干了,洛玉瑯有意弄出些动静,才慢慢踱步出来,抽掉挂着的外衫,发现小丫头跷起两只脚板,头伏在膝盖上,睡着了。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洛玉瑯快速穿好外衫,不死心地去洞口张望了一阵,天灰蒙蒙的,这雨恐怕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那帮人根本没想着留活口,若不是自己平日里掩藏得好,让他们轻了敌,就算两个随从拼死护卫,也难以逃出他们的围猎。
洛玉瑯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惜了,但愿他们只是身受重伤,而不是一命呜呼,自他懂事起,这两个就陪在身边,就这样为他殒命,实在于心有愧。
他死了,于谁最有益处?洛玉瑯不屑地轻笑了声,“爷不在意的,不问自取,偏不让尔等如愿。”眼神中有不屑更有狠厉。想着自己回到府里时,各色人等不同的神态,洛玉瑯就觉得有些期盼见到。
“呀!”里面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惊醒了站在洞口神游天外的洛玉瑯,快步回了岩洞,闻到一阵焦糊味,再看到不停拍打自己头发的穆十四娘,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小丫头睡得太死,头靠拢了些,头发烧糊了。
原来就蓬头垢面的她如今头顶上一抹焦黄,惊慌中的拍打更令银簪不知掉落在何处,若说她是沿街乞讨的花子,想必没人不会相信。
尚未回过神来的穆十四娘根本记不起自己头顶的小银簪,所以在洛玉瑯好心捡拾之后递过来时,有些怔愣,想到自己原先说好是要用银簪支付谢礼的,就摇了摇头,并未去接。
“这种东西也兴送人的?”洛玉瑯又想到了传言中的穆府,下意识脱口而出。
穆十四娘马上回过神来,飞快出手将银簪夺了回去,握在手里。出手之快令洛玉瑯都有些愕然,尴尬地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随后垂下,绕过她坐在火堆对面,添了些柴。
扫了眼对面依旧手足无措的小丫头,心想幸亏明火都已烧尽,不然,还不知是什么后果。由她再想到自己府里进进出出的同龄小丫头,哪个不是像人精一般,眼珠转上一转,便有了无数的主意。不是说穆府的女儿最会讨男人的欢心了么?怎么这个却是这样的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