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前脚刚走,苏沐泽就将屋里所有东西摔了一个遍,满地狼藉,玉器珍玩,尽皆化为了碎片。最后摔无可摔,苏沐泽狠狠的一踢桌子,脚上顿时传来剧痛,却依旧难以压制心里恨意万分之一。
李彦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动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看到苏沐泽双眼赤红,衣衫凌乱,发髻松散,形容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陛下,这是怎么了?”
苏沐泽见到李彦进来,满腔怒恨终于有了倾泻的地方,将云非的话原样照搬,然后道:“他说父皇是母妃杀死的,哈哈哈,母妃杀死的,世人谁不知道父皇母妃伉俪情深,他说母妃杀的,哈哈哈。他是将朕当做傻子吗?”
“那云贼就是胡说八道,当年明明是他跟贺州想要造反,害死了先帝与淑太妃,还连累了李家众人,他倒是会颠倒黑白,只认了淑太妃一条人命!”李彦咬牙切齿的说道,气的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苏沐泽又踢了一下桌子,竟然不经意间用上了内力,将桌子震成了木屑,四处飞溅的木屑夹带着余劲激射向苏沐泽,苏沐泽不躲不逼,任由木屑在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陛下,冷静啊。”李彦急忙将人拉过来,手忙脚乱的想要喊太医,却听得苏沐泽冷声道:“喊什么太医,不就是一点小伤口吗?”他现在连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这点小伤口?
李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旋即想起来一事,道:“陛下,刚刚奴才害怕云非对陛下不利,所以就命人去请太傅了。”
苏沐泽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责怪李彦的擅作主张,“太傅身体不好,以后且不可擅自惊动太傅。”
“奴才知了。”李彦躬身应是。
老太傅自从知道早朝的事情后,精神头就一直很好,甚至在院子里被人扶着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依旧不能平复激动心绪,“好,当真好得很,陛下果然不负臣之所望,苍天有眼,先帝护佑啊。”
“先生,该休息了。”扶着他的,是一个着了月白衣衫,面白如玉,书生打扮的人,听他称呼,却不是老太傅的老来子傅东来。
“好好好,休息,我休息,老夫我定要多活些时日,好好看看陛下这条路走得如何。”老太傅笑得分外开怀,弥漫着灰气的脸庞也显出了一些红光来。
章午担忧他的身体,半哄半劝的将人弄到了屋子里,服侍着老太傅躺下,说道:“先生,如此一来,那人怕是要有动作了,先生多年跟他作对,怕是这次刀子会对着先生下。”
老太傅神秘一笑:“放心,这刀子啊,落不到老夫身上,你且看着。”
章午惊奇不解,对接下来的演变有了关注的兴趣,“学生正好春试,如无意外,应该还能赶得上这次热闹。”
“你且记着,朝堂不是过家家,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着底下的黎民百姓,怎能如此儿戏?”老太傅脸色一厉,毫不留情面的教训道,“我知道你自小聪慧,才华无双,行事难免多了几分自傲。的确,论治国经世之能,放眼当今天下,除了你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兄,能与你并肩的不过五人之数,你有所傲气理所当然。”
老太傅可能是刚刚太过激动,现在又猛然气恼,心境一时转换不过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也急速的褪去了血色,由青转黑,章午急忙道:“学生知错,先生莫气,日后定谨言慎行,三省吾身。”
“你啊,嘴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你可比你那个师兄差得远了,等你到了朝堂上,好好跟着云非学学,你定会受益匪浅。”老太傅冷哼一声,浑然不相信章午的话。
章午眉头一皱,斟酌了一下,说道:“云非此人除了玩弄心计,重用酷吏,施行严刑峻法之外······学生实在不知道应向他学习何处。”
“所以我才说你比你师兄差远了,三人行必有吾师,你多看多听多做,日后就明白云非的长处了。”老太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心里却是担忧不止,也不知道自己让章午进入朝堂,是好还是坏。
章午看太傅的脸色越加不好,不敢刺激,连忙转开话题,“先生以前曾说师兄云游四方去了,不知师兄先如今在何处?如今奸臣当道,天下士子,自然该一尽心力,怎能置身事外?”
“你师兄啊······他遇上山贼,不幸······老夫走后,大概就没有什么人记得他了,你且记着他的名字,江无是。”老太傅平日里也不是总是想起往事的人,大概是因为最近大限将至,总是频频想起往事,一天不将江无是念叨个百来十遍的,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缺了一块似的。
章午没料到是这么个答案,立即明白为何太傅病重,但是依旧不见他师兄身影的原因了,不能跟被老师赞誉有加的师兄弹琴论道,共论国事,心里大感遗憾,悲痛倒是没几分。
章午见老太傅有些倦意,就准备告退,门口却跑过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说道:“太傅,大公子,不好了,宫里来人说陛下危急,那个人去刁难陛下了。”
章午面色一变,连忙看向老师,老太傅倒是不急不忙,老神在在的半闭着眼,“放心,没什么大事,章午,你跟着那宫人进宫一趟,也算是提前见见你日后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