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听筒里长时间的沉默。
我的心,倏地一沉。
“妈,怎么了?”我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肉在颤抖,握着手机的右手也在发抖。
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悲惨的哭声:“于果……于果他走了。”
我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
*
张医生说过,手术是目前唯一的治疗方法,不过,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手术之后,会有一个危险期。如果能度过这个危险期,于果就能多活至少三十年。
可是,他还是没挺过来!
我挂断电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可奇怪的是,我却不想哭了。
最近经历了太多的事,每一件都足以令人心肝俱碎、麻木不仁。可是,当这些事全部赶在一起来时,却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收回手机,对张鹏说:“我去非洲。”
*
傍晚,经过一家礼品店的橱窗时,我被一个泥塑的小人儿吸引。
小人儿穿着篮球服,手中抱着一个橙色的大篮球,笑得阳光帅气,眉宇之间有几分像于果。
我半生拮据,从未买过玩具,不过,在看到它时,却毫不犹豫地买下。
这一夜,我带着它走过上海的大街小巷。
站在外滩,像个傻子一样冲着东方明珠挥手,高声喊:“于果,你看到了吗?那个顶尖带刺的塔就是东方明珠……”
在路人探究的眼神中,哭成一个二逼。
“于果,姐姐说过要带你来上海玩儿的呀!你怎么就不能再坚强一些呢?”
*
午夜,黄宇昊找到我,强行带我回家。
我低头,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鲜血直流。
我讨厌他碰我,可是,他却轻而易举地就从身后抱紧了我:“于桃,你发什么疯?我哥现在开着车,满上海找你呢,快跟我回家!”
听到郑嘉的名字,我突然冷静下来了。
我像是忽然悟道一般,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我心里,郑嘉不再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是我的希望。
在大学时期,他就是我触不可及的存在,是我高高仰望的神!
后来,于果生病,我需要钱。
他就像是上天提前预设好的程序一般,及时出现,每年给我二十万,让我有了给于果续命的执念。
如果他未曾出现过,或许,于果根本就撑不到手术,也就没了后面试管婴儿的事。
这个世界上,心存“希望”,尤其是别人给的“希望”,是件可怕的事。
它指使着你一步步向前,在绝望的边缘死撑。
直到,一脚踏空,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