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棠轻轻闭眼,昨天晚上的那些被研究过的数字在脑海中还有不少存留,一一飘过,等她睁开眼时,已经是胸有成竹。
她转身面对大家,飞扬的宽袖若漫天云彩,光是窈窕的身段就让人深陷其中。
“各位,方才陆夫人说我们将军府抠门,那么抠门就得有抠门的样子,我家的账册,我能全部背下来,尤其是和陆家之间的账目。”她转头,目光透着帷帽都颇显凌厉,“陆夫人,你想听吗?”
说“全部”,自然有夸张,但气势上一下又涨了几分。
陆夫人有些慌,但她长到这个年纪,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去背账本,想了想还是说:“你别胡言乱语,瞎说的话我是不信的!”
“好,好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温若棠清了清嗓子,她知道,这会儿该她登台表演了。
“去年七月十三,陆家以要消暑买冰为借口,从将军府支走白银五百两。”
“去年九月初三,陆家以陆清徽将要游学,家中周转不开为借口,从将军府支走白银七百两。”
“去年十月二十五,陆家送回白银二百两,说此钱作为聘礼的一部分。”
“去年十二月十五,陆家以要给陆清徽铺路为由,要求我父亲一同出钱,支走白银三千两。”
“今年元月初三,陆父陆母携子登门拜年,给我封了二百两红包,拿走我父所封五百两红包。”
“今年三月十六,陆夫人独自上门,以陆家要筹备婚嫁物品,一时周转不开为理由,向将军府支走白银两千五百两。”
……
说的越多,周围的人神色就越愤怒,陆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
这么听下来,将军府不是嫁女儿,是找了个时时刻刻需要供奉的祖宗啊!
陆夫人找不出其他话反驳,只能大声喊道:“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这些往来,我也可以随随便便说出来。”
温若棠道:“我可以让婢女立刻回去取账本来,正好咱们就在京兆府门口,直接拿进去给府尹大人看看,想来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府尹大人也能辨出真假!”
“没错,我们将军府从来不怕对账。”清朗的男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温亦涵大步走来,把温若棠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说,“笨阿棠,大哥都说了这件事会帮你解决的,你怎么还亲自下场?”
温若棠有了依靠,傻傻地笑起来,“这不是怕她说得太多,败坏我们将军府的名声嘛!”
温亦涵疼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从身后的小厮手上拿过账本,高声道:“我家小妹本不想步步紧逼,奈何陆家定要将事情闹大,我们将军府虽从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账本我已经带来,陆夫人,我们这就请府尹大人升堂断案吧!”
陆夫人哑口无言,半晌才死死扭着手里的帕子说:“你们有备而来……以多欺少……今日我家中还有事,改日再和你们算账。”
她埋头就想走,可周围的人兴致已经上来了,如何能放过她,直接筑起了一道人墙,七嘴八舌地“劝阻”。
“哎呀陆夫人,人家账本都带来了,你也折腾这么半天,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
“就是啊,我放着家里的活儿不干,炒瓜子都买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要不要我帮你敲鼓啊?”
“都说陆公子一表人才,陆家家底丰厚,陆夫人,别再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你的家底给我们看看啊!”
温亦涵暗暗好笑,低声对温若棠说:“这些围观百姓,暗讽起人来也十分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