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秀秀死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都两万三千五百六十一年了,居然还有人能淹死?这得多废柴?”
“死就死了吧,反正活着也是个祸害……”
近日,这个消息成了整个番阳城的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只是每每议论,声音都细碎到只有附耳过来的人才能听清。
显然话题的主人公是个相当不好惹的角色,亦或者说,莫家绝不是寻常百姓能得罪的。
故而,即便心里头再怎么戏谑,也无人敢公然说三道四。
莫家也就是在今日中午才发丧,门头的白布才刚挂出来,莫家千金香消玉殒的“喜讯”就不胫而走,转眼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此时,整个莫家的人正披麻戴孝,沉痛哀悼逝去的大小姐。
只是除了莫家族老之外,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伤心难过的神色。
即便是莫秀秀的贴身丫鬟静娣,望着棺材里已经被入殓师上完妆的主子,也不见悲痛,反倒暗自松了口气。
“薛管家,一切已准备就绪,是否……”
但在转身面对莫府管事人的时候,静娣还是故作哀伤,一边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请示道。
和他们这些动辄就被小姐打骂的丫鬟仆从不同,薛管家是老爷的心腹,地位超然,虽然姓氏不同,和莫家人却是一条心。
小姐死了,他是实实在在痛彻心扉的。
薛管家闻言微微颔首,眼中却止不住泛起了泪光。
当初小姐的奶妈还是他给找的。
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他全程都在悉心参与。
如今他这把老骨头都还健在,小姐正值花季,怎么就先去了呢?
阁主啊,阁里有什么急事非得这个时候外出?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小姐之所以刁蛮任性,还不是为了引起阁主的注意,想让他多陪陪自己而已……
一念及此,悲从心起,薛掌柜站都快站不稳了,摆了摆手道:“再等等,阁主还没回来……”
“啊——”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打破了灵堂虚假的沉痛寂静,众人都躁动起来,有人急急地倒退出几步,最终被门槛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薛掌柜眉头一皱,正要呵斥突然喧哗躁动的下人,转身的一瞬间,却立时目瞪口呆,到嘴的话也被梗在了喉咙里。
“小……”
此时的静娣最是骇然,早已惊恐万状,只因在这一刻她的手腕被一只宛如柔荑一般娇嫩的玉手死死捏住了,而这只手——是从棺材里突然坐起的紫衣少女那里伸过来的!
“小姐诈尸啦!!!”
“啊啊啊——”
众人害怕不已,纷纷逃散。
整个灵堂一下子只剩瞠目结舌的薛管家,以及少数一些不敢擅自逃走的下人。
“小姐……”
薛管家出奇的没有害怕,反而难以置信地上前了一步。
“小姐,这次的妆不是静娣给你画的,不满意的话您找入殓师,不要吓我啊小姐……”
“本宫貌若天仙闭月羞花,淡妆浓抹总相宜。等等……入殓师?”
一双桃花眼淡漠地扫过众人,莫秀秀正好奇自己为何身处凡尘,众人却个个脊背发寒,似有阴风阵阵,一时间纷纷跪地,磕头如捣蒜。
至于她口中的“本宫”自称,却是无人在意,哪个女孩子没有自比公主的中二阶段?
特别是像小姐这样性子特别任性偏激的,显然本就心智还不成熟。
不过此时他们根本无暇细思个中原由,单单专注于小姐诈尸回魂这件惊悚诡事上。
倒是静娣心里头觉得大可能是因为不满意死人妆,小姐对妆容要求极高,她本来皮肤就白,平时就不喜欢上太厚的粉底,而且还不喜欢腮红。
可是入殓师给她刷了那么厚的一层白粉,腮红还涂得跟猴屁股似的,她此番回来定是要纠正这番不堪入目的妆容。
薛管家转身就跑。
倒不是害怕,而是亲自跑去通知阁主了。
太好了,小姐没死,太好了!
主心骨都跑路了,剩下那些下人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个个发抖得跟寒冬腊月没穿衣服似的,冷汗如柱。
天秀很快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大家分明把她认成了其他人,而不是天族女帝天秀。
她松开了静娣的手,取过一旁刚做好还很鲜亮的灵牌。
“莫秀秀……”
她低头看了眼身下的棺材,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过来,有意无意地摸着自己的脸,果然轮廓不一样了。
没来由的一阵嫌弃和恶心令她眉头一皱,冷厉道:“镜子。”
果然。
小姐是不满意妆容啊。
静娣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取了一面镜子。
天秀接过镜子一看,深吸一口气,随后就把镜子重重掷在地上,碎裂成渣,众人顿时吓得哆嗦得更厉害了,连连猛磕头。
原来我不是没死。
而是借尸还魂了。
这人长相甜美清纯,和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与过去冷艳绝美的她差距太大了,繁星与皓月的区别。
前世曾有一名从末法世界飞升上来的人曾说过,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而且这人名和自己就相克……
她叫天秀,而这副身体的主人,叫莫秀……
遥想当年。
有人问她:
如果某天你死了,你最希望你的亲人对你说什么?
当儿时的女帝天秀听见这句话,她的的回答是:
诶,动了动了,卧槽,活了!
想不到真的有这么一天,自己重活了。
却偏生不能再做自己,而是变成了这样一个傻白甜。
她微微眯起双眼,双手抱臂,呼吸略有些急促,看了灵堂外的湛蓝色天空一眼。
贼老天这是要再气死本宫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