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净摇头,徐徐开口:“我身无长物,有什么可哄骗的?”
少渊只觉得这个比自己还大上几岁的师弟十分单纯,她虽尚未历世,却也知道人心险恶这四个字。
少渊在灶台边的桌上摆上面板,舀了面粉和水和面,面团在她手中搓圆捏扁,小人儿身量小,力气也不十分大,桌面又有些高,是以和面和的有些吃力。
少渊伸手抹去额角汗珠,正要继续劳作,身旁梵净探过手来,“小师姐歇歇,我来罢。”
说罢,也未等征得她同意,自己便上手和起了面团。
少渊立在一旁狐疑的盯着他的动作,显然他并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物,缺少经验,然而架不住他聪明,手下学着她刚刚和面的手法,倒也学的有几分像模像样。
和好面,搓成粗细均匀的面条,锅里的水也已经煮沸。面条和青菜在锅里咕嘟,少渊在灶台上摆出两个瓷碗,倒入香油和盐粒子,再盛出面条,撒上翠绿色的葱花,一碗简单的清汤面条卖相也十分可观。
端起其中一碗面条塞到梵净手里,又从旁边拖过一把矮凳,少司命豪迈万分,“尝尝你亲手做的面条!”
梵净将碗端在手中,看看身旁小小的身影,挑起一箸面条入口,眼眶却是莫名热了好几圈。
他不知道她这样小小的人儿为什么这般精通这些事物,这些原不是她该做的。
她是无相殿的少司命,小小年纪却少年老成,一个原该身在云端满身光亮的人却跌落在尘埃里——却又在尘埃中开出细小灿烂的花来。
他曾经颠沛流离,也曾惶惑人生,却也未曾沦落到她这般地步。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少司命代表着什么,应该拥有着什么,她反而是不求,只是一如既往的坚强活着,不依靠别人而生。
两人吃过早饭,少渊本欲转回殿中修炼,看看身旁的梵净,犹豫片刻,对他道:“你将手伸出来。”
梵净十分配合将右手递给她,少渊将他的手接过来搁在膝头,半敛了眼睫,专注去探听他的脉象,女孩柔软温暖的五指搭在他的腕间,丝丝缕缕的暖意顺着手腕的皮肤传递开来,一点点汇聚在他胸前,静谧中,少年听见耳边传开自己清晰如鼓的心跳声,一声盖过一声,听的他有些目乱神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身子愈发不好了,近来心跳便总有些快。
少渊认真探脉,并未注意他的异常,把了半晌,松开手,沉声道:“换一只手。
梵净十分配合侧身将左手递给她。她小小的身影在他眼中还只是个孩子,她也并未在意男女之分一说。
两只手的脉象皆是沉而缓,像是沉疴在身,病重已久之人的脉象;而眼前的少年身子虽然单薄羸弱了些,倒也不像是常年被病痛折磨的人。
小小的少司命悠长缓慢叹出心中郁气,思索着开口:“我才疏学浅,实在探不出你到底是什么病症。有些像是先天不足,却又并不十分相同,只是……”
只是他的命气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虽然十分缓慢轻微,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可事实如此,容不得她不信。她是少司命,首先熟读熟知的便是世人命理。
正常的普通人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命气应该是点点汇聚的,而非流逝。更何况梵净还身在仙门,修为不低,这个年纪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