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除夕前夜,太子元庆醉酒闹事,为了争夺一个舞姬,竟然纵容手下将永安城富商之子生生打成残废。
那名富商名叫刘固,乃是永安城商部的部长。祖上也有人做过朝中大员,到他祖父那一代开始经营茶叶买卖,三代人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做到行业中的翘楚。偏偏就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成日里混迹秦楼楚馆。
可这儿子再不争气也是家中的嫡子,听说儿子被人打了,刘固气得急火攻心,立刻就要去拿人。
见肇事者逃之夭夭,便派人查出了那人的身份。奈何一查却查出个太子身份,宫中的人他得罪不起,只能自己受着窝囊气。
偏偏其夫人张氏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成日里在家中哭闹不止。闹到第三日将家里的瓶瓶罐罐都砸了一堆,见还是不顶用,便找人写了状纸,亲自跑去京兆尹府击鼓告状。
纸包不住火,此事还是传到了圣上耳中。成帝大发雷霆,斥责太子为不孝子,当即将其罚入了诏狱。
太子生母—漓姬得到消息,连忙跑去成帝跟前脱簪请罪,没想到成帝正在气头上,竟然丝毫不给她面子,任由其在殿前跪了两天一夜。
此事一出更是震惊朝野,朝中太子的党羽以及忧心此事危及社稷的大臣们,纷纷跑到温太后宫中为太子求情。
裴家虽然算不上太子党羽,但浮光的大伯裴桉曾做过太子府的幕僚,也算与其有些交情。
裴济忧心朝中形势,身体刚刚有了几分起色,便要动身回京。
浮光心里清楚,如果那镜中发生的是真的。这个太子元庆迟早会被废掉,不过却不是在此时。
她虽在闺阁之中,也常听外面的人议论,太子虽为皇长子,但行事作风并不像成帝,所以成帝素来不喜其唯唯诺诺的性格。
此事牵连甚广,她还是希望家中的人不要参与到皇权政治的斗争中去。
回到永安城的第二日,成帝便派了黄内官来请裴将军到宫中小聚。
还是那座威严肃穆的宫殿,君臣再见之时心中却各有百般滋味。裴济跪在殿前,“臣裴济,叩见陛下。”
成帝快步走下殿来,一把将人扶起:“裴卿快快请起。”又对着宫人道:“来人,赐座!”
半月前,君臣两人也是这般促膝长谈,成帝忍不住大笑道:“谁还能说朕的朝中没有心系天下的忠君爱国之士?朕便要让他看看裴将军;看看所有在漠北奋勇杀敌的将士们;更要看看在狄族受尽屈辱仍不改其志的二十八名使臣。谁还敢说朕的江山后继无人?”
成帝笑着笑着,竟有些潸潸然。
裴济忙道:“陛下!臣……”
成帝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裴卿可想要什么赏赐?”
裴济道:“谢陛下,然则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惟愿国泰民安,并不需要其他赏赐。”
“罢了,朕许你一个承诺。日后若有请求,但凡朕能做到,便绝不推诿。怎么样?”
“臣叩谢陛下圣恩。”
“好了,好了,起来吧。”
这头裴济还没回府,那头东宫的人已经找上了门来。大张旗鼓地上门,又是送礼又是下帖的,唯恐旁人不知道裴家与他们有些交情。
浮光立在屏风后面看兄长与那些人周旋,她甚至有些同情自己的兄长了。于是招了招手把兴儿叫进来道,“去给客人们送一盏茶,记住水一定不能太烫,然后要装作不经意,失手将茶水打翻。”
兴儿为难道:“小姐,奴才、奴才不敢。”
浮光笑道:“快去吧,你家公子不但不会罚你,还会很感激你。”
兴儿果然依言前去奉茶,又佯装失手将那茶水打翻,弄脏了裴子澄的衣服。
裴子澄抬头见浮光给他使眼色,便也装作勃然大怒道:“大胆奴才,毛手毛脚的,还不快给客人们赔礼!”
兴儿忙道:“奴才知错了,请各位大人见谅!”
几人见这种情形都道:“不碍事,不碍事,公子先更换衣物要紧。我等先告辞了,哦,改日再来拜访。”
“福伯,送客!诸位大人这边请。”
终于将几位不速之客都请了出去,子澄松了一口气道:“兴儿,做得好!自己去账房领赏吧。”
兴儿欢欢喜喜道:“奴才谢少爷,谢小姐!”
浮光叹了一口气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样终日闭门谢客也不是长久之计。”
子澄点了点头,“不如待到父亲回来,咱们再商量一下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