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阳城中,车水马龙。
店铺迎客,小贩吆喝。
而路边的茶楼中,店小二用抹布擦拭着长凳,一名看着年及不惑之年的男子手摇折扇靠在茶馆大厅的太师椅上,喝着桌上茶碗中现沏的毛尖润湿喉咙。
街上的行人两两三三的也都进入茶楼在长凳上坐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昨天说书先生讲的那个故事。
那名男子抬眼看了看太阳,合上折扇微微一笑,他拿起醒木向着木桌重重一拍。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定场诗一响,众位看客停止讨论,双目齐齐直视那名男子。
这男人正是说书先生,只见他拿起放在太师椅旁的胡笳,铜片轻拨胡笳之弦,悦耳之声传入茶楼中每一位客人的耳中。
“剑如君子,斋庄中正,天下修真门派林立,斩妖除魔,护世济人,修真之士大多以剑为手中兵器,故世上剑仙传说数不胜数。”
“这方外之士由来已久,历时多年,内部早已良莠不齐,出现了一群心术不正、欺善怕恶、道貌岸然的败类,那时节受苦的都是如你我这般的小老百姓,我们去向官府申冤,可这事哪是官府能管得。”
此时听书的观众面面相觑,有些人义愤填膺,嘴里斥责修仙门派收徒之时有眼无珠。
有的人却连连摇头,说仙门中人锄强扶弱,并反驳说义愤填膺的人乃是井底之蛙。
两个人就这么吵了起来,随声附和的人和劝架的人一起说话,一时间整座茶楼犹如蛤蟆炒坑。
不消片刻,来往的路人纷纷站在门外,偶尔探出头观察内中情况。
“今天这茶楼怎地这般热闹?”
“不知道啊,看这架势一会得打起来。”
“要不咱们在这看一会吧。”
“咱们别在门口看,进去要壶茶,来一盘瓜子,慢慢看啊。”
“此言有理,那我们便进去找个座位。”
外面想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的进到茶馆。
吵得越凶,茶馆的生意就越好,掌柜喜笑颜开,看着自己面前的铜盆渐渐丰盈。
见收的银两差不多了,掌柜朝说书先生打了个眼神。
说书先生心领神会,拿起茶盖,轻轻敲了一下茶碗的碗口。
那两个吵得很凶的看客瞬间安静下来,见他俩不再吵闹,周遭也逐渐安静。
说书先生端起茶盅,拿开盖碗,轻嗅茶香,细细品味,两个眼睛美的眯成了一条缝。
待得片刻,先生手捻长髯,又开始说书。
“诸位也不要惊慌,每到此时便会有替百姓讨回公道之人出现。”
“先生说的是十殿阎君吧?”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看去,在茶楼的角落里坐着一名女子。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碟蜜汁梅肉。
旁边放着的是茶叶碎末沏开的一大壶茶。
那女子灰头土脸,鬓边的发丝上还沾有泥土。
眼神清澈,声音听着年纪不大,正是二八年华俏佳人。
背上背着一个大箩筐,箩筐里面装着形似人体骸骨之物。
可其他人一见这女子却面露不悦。
“宫秋妍这扫把星怎么来这里了?”
“从小就住在城外的义庄不说,长大还天天捡骨,真晦气。”
“今天遇了她,一会非要买点艾草回家洗洗身体不可。”
“是啊,她怎么能来这里,把她赶出去!”
茶楼里的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宫秋妍坐在原处任由他们推搡,神态自若。
毕竟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对她来说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