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脸抬手抹去对他来说似被打一巴掌的唾沫,神色显露作为一个影子的无所畏惧和倔强不服,可上一秒款款志气下一秒潸然泪下,“呜~~~”小眼神怏怏儿同小女子受唾弃般看似委屈极了。
他曲膝蹲下将下颚抵至臂弯上嘤嘤哭泣,抽泣,哽咽,打嗝……
温尘舞下意识抬手仰面捂脸,她简直不忍直视这荒缪绝伦的一幕,硬是那怪诞不经连绵不绝地哭声将她给激恼,怒道:“放肆!”
姑娘似的爷们霎时眼泪往肚流,好歹此处是西楚贵人所居之处,在这儿豪无所顾忌没拘没束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中衡的脸面都给这厮给丢尽了!
“你确定是这娘们叽叽的东西是君娴的人?”温尘舞责怪到亓小明头上。
一脸无辜的亓小明哪知主上这番忽悠意欲何为,在温尘舞朝自己发怒前当即扑通下跪,满面大汗淋漓欲言又止,“姑,姑娘莫气,这亓嬷嬷确确实实是主上为您安排的,组织本就不收女子但凡有个半男不女亦然算是破天荒之事,倘若姑娘要寻的人是……”
温尘舞顿时抬手打住此话题,亓小明则立即闭了嘴,“他叫什么名字?”
见她语气平静亓小明这才如负释重地吐出口浊气,是温尘舞听不下这一口一个主上和组织的,让心怀不轨之人听了去她这细作身份恐怕还未靠近狗皇帝早挂了。
尚未等亓小明开口姑娘似的爷们乖巧爬至温尘舞裙下,抬眸瞪着几分小委屈小倔强仰视她自称道:“小的亓佩言”,温尘舞见他抹了把鼻涕后恢复正常,语气谨慎悄声,“方才……方才我是装的。”
话音刚落,温尘舞眉尾豁地抻起,于是屈膝蹲下侧耳倾听,“怎的说?”
杵在一旁的亓小明大眼瞪小眼,只瞧亓佩言一手遮嘴稍弓身至她耳边低声解释,“小的有点儿那本事新入组织,主上本是忙得不肯开交才命我来调教姑娘一些宫规,但请姑娘莫怪,皆由主上号令姑娘为之便是。而小的适才演这一出无非是来安抚四下眼线,也请姑娘见谅。”
温尘舞这才略略额首明悟,差点误会楚妗书给她找个半男不女敷衍以待,然而心里泛起另一抹酸涩不好受的滋味,她对于楚妗书要求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感到无耐和反感,内心因着那是楚妗书的命令而无法去抗拒,这种感觉至此开始。
她有些些小委屈。隔着一层不识学术的区别她往后焉能和她正常交集,她在她认为里难道就的的确确只是……
命不由己只由“她”。
她表露泰然直起身捋了捋衣裳,亓佩言随之愖愖站起听候发话,眼里的温尘舞转眸同明晃晃的烛火打过照面,只有她知道在那一刹绮念流光般离心迁徙,朝一个方向聚集,化作灼眼不灼热的焰芯。
她正向亓佩言,“学甚?”
亓佩言旋即退了几步隆重的打了个万福以示正式开学,指天道:“用膳!”
中原宫廷中人用膳极为讲究,亓佩言自袖中抄出《礼记?曲礼》为其传授,沐光中的温尘舞坐案前认真听教,然而小眼神也会时不时瞟至别处,好在亓小明一旁督视。
“《礼记·曲礼》有曰:共食不饱,共饭不择手,毋搏饭,毋放饭,毋流歌,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捉羹,毋刺齿。”
待他念完温尘舞拖着腮帮子眼眸上翻回忆,将其默了一遍,随后又是一番语无伦次的解说。
“而宴席中的礼数,《礼记·曲礼》有书曰:“虚坐尽后,食坐尽前……”
温尘舞听得几度额首,事实上的毛病最为难改。她一面用膳一面默书,于安寝中亦是如此,然而口头却讲的是,“食不言寝不语。”
这算是好学亓佩言也不敢说她脑瓜子愚钝,几乎是方方面面的礼节皆都传授一些,多少还悄悄传融入点儿驭君之道好回去向主上复命。
可有一样极为擅长之事温尘舞尚未展露众人眼前,便是蛊惑人心蛊惑帝皇的西域妖媚一支舞,却还需阿姊们的默契配合才得以完成,她早已想好了,到时候那个被衡帝看上的务必是她温尘舞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