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溜溜的脑袋瞬息间藏进灌木丛里,留给楚妗书一阵窸窸窣窣得以分辨它来时藏匿何处。
楚妗书淡淡顾了眼,纵然她深居宫中无法上朝廷了解朝政,可这整座皇宫城已成为她的棋盘,生活于此的人莫不过温尘舞皆是一粒粒棋子,欲要知晓的没有她不可知晓。对弈者是她那位敬爱的父皇,得知母妃死的一切真相后仇恨便落到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太后。
兴许当初太后说得对,楚妗书同帝皇甚至祖母心思极其相似,走到这地步野心和心机这两粒恶种埋在她心里日复一日地根深蒂固,她有自知之明,但到那天来临欲要连根拔起却为时已晚。
久久之中思绪万千,楚妗书两眼微拢,那厢楚朝子将来亦是得以用也……
她转身朝虚空处淡淡看去,“将本宫今日要造访雨郡苑西楚人此事传至我父皇耳中,势必显得局促些,好让他担心。”
不见得半点人影,却如她所愿的传出应承,“是。”
雨郡苑
木门被一双细手轻轻敞开,暖阳适时洒进殿内驱逐满殿迂回的阴翳,温尘舞阖眸感受那一缕缕暖意钻进自己白皙乳面的肌肤,甚是舒适地咧起一抹享受的笑意来。
亓小明弓身趋至跟前,“姑娘这几日辛苦了,此时且先用昼食吧。”
“嗯。”
温尘舞发觉,自通过经久的精心净心四肢百骸变得出奇舒畅,行事作风以及谈吐皆变得有几分中原味来,可自身原有的节操却纹丝未变,亓二人还不管不顾的激励她,鼓励她,欣赏她,以至于她自持不变。
她踱着高尚人该有的步履行至耳室,食案上摆有青葱牛肉、羊肉、还有些她暂且报不上菜名儿的中原食物,纵然如此已是色香味俱全,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拘谨落座后抬手拈起竹著开始进食,一举一动井井有条,入亓小明眼中他反而为主上感到欣慰。
算是没有白费主上这几日来命人细心关照和培养,其实他还不知道在楚妗书尽收眼底前无不感到惊喜,温尘舞是一个知晓自己对她来讲不过一粒棋子还愿意碧血丹心的人。
饶是理解其中原由莫不过身后背负整个国家的命运,作为西楚公主的温尘舞愿付诸个人还有那两年纪尚小的妹妹,自这点令楚妗书感慨和愧疚,又稍纵即逝。
最后温尘舞舌尖添了下竹著以示吃饱,余光无意间扫过竹著的形状,于是好奇的并在一块掂量,竟是上圆下方的模样,“你们中衡所用竹著都是这副形状?”
亓小明顾了眼,了然一笑,“中原食具自然要讲究的,上头圆,下面方,所谓天圆地方。”
听他如是说到,温尘舞认真咀嚼一遍。
“嗡”的一下脑海里闪过初见君娴那波光粼粼的一夜。不知为何,间或觉得这不并非正常反应,她垂眸眼神恍惚地看着竹著,怎的如此之巧,她这是怎么了?
温尘舞下意识抬眸环视周遭陈设,不行,这儿还太小了,而后不知不觉的起身走出耳室,亓小明泛起疑窦不明所以的追随在后。
只见她恍如神智酩酊地行至内殿,随着视野豁然阔大温尘舞瞳孔蓦地一缩,登时又一次忆起那位朝自己眉眼含笑,温柔体贴的人儿,还有她初次入住雨郡苑那名可疑宫女所说的话,此时此刻竟觉出这“挽月星回”有她的气息,为什么?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预感?
她豁地转眸望向亓小明,亓小明被这厢突如其来地注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肩头不由自主的抖擞了一下,将自己的脸深深埋下,亦是不知他做错什么忽然看自己。
温尘舞狐疑地略略敛眸,直觉得这厢亓小明出现得也太巧了。
然而这些琐碎的杂念却被外头一名适时禀报的宦官硬生生打破,甚至荡然无存,“陛下长公主驾到!”
温尘舞心肌陡然梗塞,下意识循声望去,两敌人怎会突然一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