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场地结界灵石一早便被丢在鹤鸣广场上空,一轮一轮的人进去,一轮一轮的人被抬出来。
听说龙啸的长老徐鹤回去看到那几个凄凄惨惨的弟子大发雷霆,可也无可奈何,没了三大宗的撑腰,他们就是弟弟。
或是只能在背地里使些肮脏手段了。
池语一日未出房门,连顾渊泡冰泉也是薛崇陪着去的。罗音照例休息在月夕宫,每日在隔壁抚琴给她听,两个人就隔了一堵墙,于是俩人一合计,在墙上相同位置两边各贴了一道传音符,就这么唠嗑,莫名别致。
今儿罗音也未下山,就坐在隔壁和池语聊天。
池语稳固着身下的阵法,百忙之中抽出心神,“今儿你们云霄宫没有弟子参加第一轮选拔吗?”
“有是有,只是资历尚浅,大多只是来历练的罢了。”罗音叹了口气,“没有我熟悉的,也没什么观赏性,我索性便不去了。”
池语抿唇,“如今的外门弟子连年来愈加敷衍,比不上从前的万分之一,当真将修道看成了长生不老的捷径,只贪图自己享乐。”
罗音也认同道:“以为一脚迈过了修行门槛便当真能长生不老了。我听说,前些日子长青园还有闹事的,死了些人,也不知真假。”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掌门师弟与我讲的,说不好好修行,天天整些幺蛾子。”池语微叹,“想来原本就没能有几个弟子有资格参加水风宴,把门槛下调了,也就才二百来人。”
罗音道:“是啊,从前我听说,水风宴鼎盛时,当真是千人之势,从第一轮一对一选拔开始便是酣畅淋漓的决斗,相当好看。”
从前的水风宴是这样的。若不然,如何又被称为“水风宴”呢?
池语笑笑,“只可惜,现如今能挑大梁的没几人,从前的天才如今落没的落没,仙去的仙去,也不剩几人了。”
罗音听着,不说话。
她知晓池语还有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如今这青黄不接的修行界,若当真哪天魔宗侵犯,恐怕连人的牙缝都不够塞。
太堕落了。
可偏如今认真选拔弟子的,只有问天宗一宗。
连长青都有些许力不从心了,更何况那些原本就乌烟瘴气的三大宗、十大派,以及依附三宗十派而生的小宗门。
所以如今这场面,也怪不得任何人。
池语坐在阵法正中,闭着眼,“若魔宗此时来犯,能抵挡住进攻的,不过尔尔。要修士以身作则挡住那些危险,如今便只能靠尸山血海来堆。一个不如一个,一代不如一代,我当真是觉得,不等魔宗出手,我们自己便先要瓦解了。”
罗音还是不说话。
但她承认,池语说得非常正确,毫无错处可言。
这是整个修行界极力掩藏的东西,高处的人需要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底层的人需要一个他们可以实现的、不用付出太多的梦想。
初衷早就不见了。
即是还存在着,也只是存在于一小部分人的心底。
罗音拨弄着手底下的琴弦,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摩挲着手底下长琴的刻纹,斟酌半晌,道:“总能挑出来些苗子的。”
池语轻轻笑了笑,没反驳,但也没应声。
月夕宫大殿之中布满了各种结界阵法,她抬头一一看过去,有些是几十年前的陈旧物件,有些是最近才添上去的新东西。
那些阵法密密麻麻交叠在一起,变成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将池语牢牢的锁死在了长青山。
她逃不开、走不掉,一辈子也就只能待在长青山。
池语默默无言地望着那些阵法,计算着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右手手腕一转,一面漂亮的悬镜便浮现在虚空之中,不断变化、放大,最终占据了一整面墙。
正巧,隔壁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
她听着罗音过去开门,少顷,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璇玑。”
呀,是顾渊。
薛崇陪着顾渊泡了冰泉,便接着去捣鼓药材了,上来找罗音的也就顾渊一人。正巧悬镜里的画面变化,传出来鹤鸣广场的模样,池语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混小子,感叹一声:“你来的好巧。”
“来的不算巧,原本准备去看看欣阳的。”顾渊的嗓音很平淡,“想来想去,还是上月夕宫来陪你比较好。左右林长老也去了鹤鸣广场,他总是不缺人接的。”
嗓音听起来极其平淡,殊不知隔壁房间罗音的白眼已然翻上了天。
池语默默听着,良久,道:“苦了欣阳了。”
原本就是月夕宫的独苗,自家师父却连大赛后的关心也不能第一时间送到,大抵她也算得上是个不称职的师父了。
她听见隔壁罗音更加平淡地道:“淞念,不若我去看看欣阳罢,总得有人接他回家。”
池语一愣,嘴比脑子快应下了。听见罗音的出门声时,她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接莫欣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