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22岁的那年娶了24岁的她。
那一天没有宾朋满座,没有奢华的酒菜,租来的房间里,两支红烛摇曳,几盘青色的素菜在烛火中交相辉映,床上是赵梅千叮万嘱要撒上的桂圆、莲子。
大概是桂圆、莲子的传说起了作用,两人婚后的第二年便有了儿子,婚后第三年又有了闺女,虽然闺女差点让这个小家庭破产,但两人依旧高兴不已。
1997年,路行远本以为他和李栀枝还有一双儿女的日子,会就这么平凡而又幸福下去时,噩耗瞬间而至。
李栀枝因为心脏衰竭离开了人间。
李栀枝工作所在的燕京人民医院的一处病房中,路行远嚎啕大哭,他至此才晓得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媳妇竟然有家族式遗传性心脏病。
李栀枝的父亲为了解决这一遗传问题,给扬州城的一位老中医,也是李栀枝的外公当了十几年学徒,最终无果。
而李栀枝也在懂事后,毅然决然的走向了学西医的道路,因而考到了全国知名的燕京医学院,从而认识了路行远。
李栀枝从没想过要和路行远结合,但最终被路行远一次又一次的执着打动了。
婚后,她没有想过要孕育下一代,但又被路行远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打动了。
或许,她在尝到了幸福生活的甜头后,忘却了身体上的异样,遇到任何事都很淡然的她有了疏忽,破了心境。
疏忽,终结了她的人生。
或许,这不是疏忽,单纯的只是命运。
忆起李栀枝,忆起两人曾经的美好,路行远红了眼眶。
但更让他揪心的是,即使他清楚知道李栀枝的命运,他也不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去打搅她那如同一汪泉水的平静生活?
没有了家庭负担、没有了家长里短、没有因为工作不顺,时常垂头丧气的丈夫、没有了可爱却惹人烦的孩子,李栀枝能迈过1997年这道人生坎坷?
路行远不知道!
路行远相信的是,即使他不去打扰,也会有别人去打破她的生活啊。
他看着和别人卿卿我我的李栀枝能无动于衷?
那可是他最深爱的人啊!
“赵老大,给我支烟。”红了眼眶的路行远朝身旁的赵国章喊道。
赵国章故作未闻道:“什么?”
路行远没给赵国章装蒜的时间:“别装了,你身上的烟味那么重,当我们三个傻的?快点,给我一支。”
赵国章看了会面色异样的路行远,又瞧了瞧用小眼睛瞪着他的朱大肠,捏着鼻子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小半盒歪歪扭扭的卷烟,和一盒压扁了的火柴。
上辈子,路行远因为李栀枝而戒烟。
这辈子,他又因为李栀枝重拾了香烟。
孙大圣看着一支烟结束后,招呼也不打,脱了鞋上床蒙头就睡的路行远,小声问朱大肠道:“什么情况?”
朱大肠眯着小眼睛,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看样子是被哪个女孩给拒了。”
孙大圣不岔:“狗屁,他天天和我们待在一起,啥时候见女孩了,何况咱们学校本就狼多肉少,他到哪找女孩去。”
“你个毛孩子懂个屁,咱家大蛮是谁送来的?”
“林婉秋,林学姐啊。”
“可不就得了,林婉秋长的不耐吧,你们想想,一个农村来的毛孩子突然遇到一个漂亮,又无微不至把他送到寝室,还给他领书的学姐能不动心?一动心不就表白了?一表白不就失败了?一失败不就成现在这样了?”朱大肠一边瞄着床上裹着被子的路行远,一边头头是道的给赵、孙两人描绘着路行远此刻状态的起源。
“你狗日的朱大肠是真能扯,你咋不学台湾的琼瑶去写言情小说呢,你比她扯的厉害多了。”赵国章骂了句朱大肠后,将面前的笔记本一合,“今天就这吧,都洗洗睡吧,朱大肠你最后关灯。”
已经三两步冲到了床上并躺下了的朱大肠不干了:“我这人胆小怕黑,今天不关灯,反正也不用花钱。”
“不是花不花钱的问题,是对你懒惰的惩罚,再者说,你个杀猪的怕个屁的黑啊。”
赵国章说完,孙大圣也狐假虎威的埋汰朱大肠道:“朱大肠你狗日的是真的懒,一双解放鞋从老家穿到燕京都不带刷一下的,想熏死我们?”
赵国章、孙大圣两人的双重围攻下,朱大肠也不怂,嚷嚷的叫了起来:“认识你们两个伪君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只不过跟在人家路蛮子屁股后面多洗了两次衣服,多刷了几遍鞋,就开始埋汰我。祝你们早点把衣服洗坏,把鞋刷破,然后哭着喊着向我借衣,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