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陈庭安自是还不知道。但在那长安县内,富贵堂皇的米家大宅里,早就搅翻了天,平日里雍容儒雅的米康来,这几日已是连摔了七只杯子,砸了两张案台,吓得家中下人战战兢兢,不敢声张。
但可惜,米康来越是暴怒,心中便越觉无可奈何。若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梅村庙祝,是个欺名盗世之辈也就罢了,但偏偏所施灵酒还真有几分功效,而且还不要钱。长此以往,让他米家芝草堂该如何自处?
只是米康来便是有心找茬,也没有那个胆量。米家纵是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但毕竟还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的事,无论黑白两道他都不怕,但偏偏最怕那种不知来历的异人。尤其是这异人,竟然似乎还真有本事?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正当米康来为此事愁得茶饭不思、寝食不安之时,又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眼前一亮。
“你说的这主意,当真可行?”米康来闻言心动,可是还有几分忐忑,毕竟按此人所言,这事做成则罢,万一做不成,被自己设套的双方醒悟过来,只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非得狠狠出把血才算完。
“老爷您想,这梅村庙祝,断得是谁家的财路?那可是咱米家芝草堂的呀!咱们拿他没辙,那县太爷还能没辙?再说了,便是县太爷真的知道了,就算咱米家蒙他,那咱家年年白花花的银子递上去,也不能白给了不是?”给米康来出主意这人,正是米家管家,平日里惯于行奸使诈,此时见东家动心,更是将胖眼一眯,轻声劝道。
“说得也有道理!那便辛苦你跑一趟,带上这个月的供奉,去向县太爷禀报一声,就说
在山上使幻术诈了他老人家银子的无良道士,咱家已经给他找到了。”米康来听罢,想到这几日白花花流走的银子,心中恨极,也不再瞻前顾后,当即嘱咐。但他哪里知晓,本只想给陈庭安下个套,引县太爷前去报复,哪知还真就蒙着了——这梅村庙祝,还真就是当日用点石成金书坑了胖瘦两位衙丁春牛税的假道士。
米管家得了东家的准话,去账房支了银子,便喜孜孜捧着往县衙去了。到了县衙,先拜见跟随县太爷从老家千里赴任的白师爷。说起来,这米管家倒也算是熟人,得了通报,很快便进了后花园,见白师爷正摇着折扇,一身白色轻袍,颌下三缕长须,躺卧在一张富贵摇椅上,任两名丫鬟一左一右,轻举粉拳在肩上轻轻敲打,微阖双目,一派逍遥。
听米管家进来,白师爷抬起眼睛,扫了一眼,随后便嘱咐两名丫鬟下去,也不起身,,探手取过桌上茶盏,轻轻一吹,啜了一口,方笑道:“这还未到送银子的日子,你便来了,可是米东家有事?”
“师爷英明!”米管家急忙谄笑着开口,将事情说了。白师爷听完,又饮了一口,方抬头,瞥了胖管家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是那梅村庙祝坑了咱家老爷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