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什么!
祁清反应迅速,已经拿起手机拿开v博,翻到热榜,第二第三第四全是他们飞鸟少年团今天的节目表演,而第一条独占头版的——
姬菱!
姬菱!
姬菱!
“意味着不抓住这次机会,乘风而上,你们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风口了!”
“我从六年前开始带你们,知道你们有多想把飞鸟打出头!这个时候你把姬菱按下去,你们还要不要飞鸟的未来了?”
“是您还要不要飞鸟的未来!”林城子独有的冷硬声线又一次响起。他本身有着一副富有磁性的低音炮声线,情绪波动时更显露出硬而冷峻的味道。
电话那头被兀地打断,跟着没有了声响。林城子打断成叔的絮叨,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从前排钻入话筒:“飞鸟被查出要女人装男人,飞鸟的前途还要不要?”
“谁说要姬菱装男人了?”
“谁规定复出的飞鸟一定是少年团了?”那头成叔的声音也跟着冷下来,露出不容置疑的味道:“三男带一女成团,这种路线公司又没有做过,效果并不差!这是公司的决定!”
林城子一顿,仍执拗道:“微光pick是男团选秀……”
成叔斩钉截铁:“我会给微光那边打招呼。”又道:“我们也可以安排几个男女混搭团进去,支撑你们。”
纪初低声嘀咕:“资方了不起。”
到嘴的鸭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飞了,成叔是铁了心要捧“新飞鸟”了。还嫌火不够旺,成叔干脆再拱一把火:“姬菱,你自己说,愿不愿意组团?”
此言一出,一车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姬菱的身上。
女孩子双腿交叠,端端庄庄靠在灰黑色的皮质椅背。又因为刚经历剧烈运动不久,现在正放松了肩背往后倚着,平添几分慵懒。
白色的毛巾还搭在象牙白的脖颈,鸦青色短发簇拥下的脸庞,漂亮得雌雄莫辨。即便是在众人目光突如其来得聚焦下,那张面庞上亦始终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姬菱说:“啊。”
林城子死死盯着那人一张一合的唇嘴。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沐浴在一片光里的女孩子,神情却愈发显得晦暗不明。
不是要解约吗?不是只是帮一场节目吗?
少女疏淡的声线却轻飘飘落入他耳中,激起一阵雷声。
她说:“愿意。”
林城子下车“砰”一声关上车门。
“唉,不是。林哥这……已经到酒店了吗?”纪初还没反应过来,林城子便已经扬长而去。
“已经到了很久了。”李默无奈道,从纪初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只是刚刚在和成老板打电话,所以我没叫你们。”冲着电话道:“成老板,待会儿再细聊?”
“那就先下车。”祁清点点头,发话道。车门打开一半,又别扭地回头道:“姬菱?”
“嗯?”正在拿包的姬菱应声回头。
少女眉眼仍然一片疏淡,似乎不明白刚才的回答对自己和对整个飞鸟团,带来了怎样重大的转折。
“你……别放心上。”祁清迟疑着朝她点点头,而后竟逃似的大步往酒店走去。
姬菱:……
这队长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打开车门,下车,姬菱仰头,对着天空长舒一口气。
四月的阳光,落到肩上已有了重量。微雨后,天空显露出霁青的色彩。沿海城市,远眺也见不到连绵苍翠的群山。高楼大厦在平旷的土地肆意铺展。
姬菱忽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象牙白的手指,修长而分明的指节。左手小指曾与人勾指起誓。
为了一个孩提时代的戏言,竟下意识地做出这样地决定。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
稍作休整后,众人在酒店内一起用餐。
既然敲定了要姬菱加入成新团,李默在酒店文印室就近打出了长期合同和相关资料。五人在吃饭时有意互相多了解着。
尤其是纪初,从一开始听说姬菱要入团地别扭,到现在已经完全接纳了这位新主舞。
毕竟是“斗过舞”的交情,整个吃饭期间,纪初都在手舞足蹈地给姬菱介绍飞鸟团从前的活动。惹得祁清好几次呵他“不要给小菱添麻烦”。
纪初冲他做了个鬼脸蒙混过关。
纪初:有牛逼主舞不勾搭王八蛋!
林城子一如既往地不待见姬菱,冷着脸动了几筷子,便说要回房间。
李默为难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一眼就看见了一脸淡然的姬菱。心下哀嚎一声果然,面上却只好出言劝导:“多吃一定吧,林。不然你粉丝又得心疼你了。”
可每次都屡屡凑效的“粉丝话术”,到今天居然失灵了。林城子只是冷冷地扫了李默一眼,上身一动,身子便站了起来,干脆利落便出了餐厅。
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餐厅里,像是一堵沉默的墙远去。
纪初也不好再絮絮叨叨了。收了过度热情的姿态,看看远去的林城子,再看看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姬菱,竟也跟着叹起气来。
“菱哥,你也别见怪……”纪初嘴上说着话,一直前倾的身子却微微远离了姬菱,“林哥只是……太看重飞鸟了。他一直……一直在等着常哥回来。”
“林哥本来是我们中综合素质最能打的一个……常哥走之后,飞鸟的人气一落千丈。大家又都面临着文化考试,各自沉寂了很久,团的热度也掉了下去。”
“再后来,我们好几次想要复出,都因为没有合适的主舞,一直无疾而终。”
“公司本来想让林哥单飞。林哥唱跳都不错,热度也仅次于当年的常哥,单飞肯定发展更好。”
纪初说到这里,敛着眼收起眼底地情绪。低头搓着手,却忽地笑出了声。极短、极轻的笑。不同于往日嬉皮笑脸的嘻嘻哈哈,少年柔软而细腻的一面,似乎都被这短促的一笑袒露:
“林哥说不,他说飞鸟是他、常哥,我们四个的飞鸟,他要等着常哥回来。”
姬菱把纪初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目光一晃,却并不言语,只安静地听着纪初地絮絮叨叨。
他似乎一下变得更幼小,变成了初初出道的小少年模样。那时他还不习惯在生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大笑,说起珍视的时光时会露出腼腆的神情。
不知何时,少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只专注地望向那个腼腆的少年。
大半个身子朝面前那人转去,珠光白的衬衫在餐厅的吊顶灯下显得柔和而温暖。细密的光泽从微翘的鼻头一直流转到衣襟袖口。那疏淡的少女眉目似乎软了下来,盈满一湖南国的冬水。
她罕见地耐心听他絮叨了好一阵,而后仍只微微颔首道:“我在听。”
你在说,我在听。很认真地听。
纪初望着她,望进她一片眼睛,忽地感到心底某处溃散崩塌,落石后淌出一洼春水。
他伸手去挠眼睛,又感觉越挠越烫,索性双掌一蒙,说了声“我先回去了”,竟然也落荒而逃。
“小初每次说起这些都很激动。”祁清看着远去地纪初,有些怅然若失道。
姬菱罕见地没有立刻接话,顿了顿,声音略有些低沉:“你们不都是这样吗?”
说起从前地飞鸟时,要么执拗,要么神往,要么悲伤。
“常庾”这个话题,永远是绝对地敏感。
“但总要往前走吧。”姬菱道,对着祁清浅浅一笑,唇周肌肉牵动又恢复了往常疏淡的表情。筷子一放,人也跟着往前走了,一边和剩下二人出餐厅一边说着,“看来我这个主舞任重而道远啊。”
总要往前走的。三人各怀心思,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