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
“好冷!发生什么了呀?”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炁?!”
“看!那,那是什么?”
“龙!不对,这是!”
嘶——
恐惧。
人类之所以进化,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消弭不安与恐惧。
对饥饿恐惧,对疾病恐惧,对死亡恐惧,曾经诸多影响到生命的问题因时代进步被一一解决后,富足安定的现代社会的人们非但没有变得坚强,反而变得更加软弱,更加惧怕细弱的事物。
如今史上最软弱的人们,正在面对即便放在史前也算得上最恐怖最危险的东西!
大蛇。
一条鳞甲层叠翘起,身躯粗过古老巨树接近一丈,双瞳竖起如刀锋,獠牙排排密布的巨大黑蛇!
它缓慢盘踞在赛场上空就像是传说中魔化的蛟龙,一半身体凝实宛如实质,另一半则隐藏在雷云一般的浓密黑烟里,仅仅探出盘折的部分就已超出二十米,那颗巨大的头颅更是大如斗牛!
它的鼻孔嘴缝喷吐着污浊浓雾,所过之处人们凝聚的气息纷纷颓然溃散,蛇信粗如人的臂膀獠牙长过人的腿脚!尤其那一双漆黑之中如冥灯一般散发着诡异与压迫的蛇瞳,别说对视就是被扫上一眼都会双腿瘫软跪伏在地!
两股战战却无法动弹,被遮天蔽日的身形骇的近乎晕厥,多少人连直视他的身形都无法做到,多少人又因为这超出理解之外的存在被摄住心神?不管是前来玩乐的孩子,正值青春热血的青年,真正支撑异人社会的中年,还有多位自认为修行已臻化境的老者,都因它的出现而陷入极端的恐慌!
这其中包括怕蛇怕蜘蛛怕老鼠怕南方蟑螂最怕大小姐发飙的陈破!史前巨蟒幽魂升空这么刺激的场面他已经吓得双手抱头缩在看台挡板后面当鸵鸟啦!(合影留念)
“卧槽……这东西也太邪性了。”就连那位年轻人中众望所归胆气过人的少年豪杰也脸色凝重双拳攥紧体内真炁不自然激荡,他身后几位种子选手无不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显然也是感到了巨大压力。
“这就是仙家么,还以为这世道不会再有了……”
唯有一人,其声明朗,不见动摇。
在这片天空下土地上,山水密林洞天福地之间,这座比武场上各方强豪辈出人杰之外,能够全然面不改色的面对它的,只有那位,只能是那位!
蛇遇蛟龙,白虎镇煞。
“晚辈张之维,见过前辈。”
长眉老道踏至全场最高处拱手拜揖,道袍无风自动翻飞如仙,众人眼见此情此景摒气噤声四下静寂可闻针落。
巨蛇身体扭转,引颈而来,身下阴影投过看台几个小年轻瑟瑟发抖差点哭出声!
嘶——巨蛇在距老天师几米处停下动作,一人一蛇隔空对视,那对锋锐蛇瞳投射的惊悚目光几乎是要将人撕碎,可相比之下身形渺小的老道却神色如常不避不退,白须之下非但毫无凝重,反而露出潇洒笑意。
“好小子,有些胆子。”
众人震惊下大蛇口吐人言,狰狞蛇面也逐渐放松,它的语调高傲态度盛气凌人,但谁又敢提出不满?
“老夫几百年没南下,没想到这一代修士的水准不赖嘛,尤其是你小子,看这架势,你就是当代张天师?”
它的声音响如滚石震颤空气,而老天师全不在乎微笑回应:“正是,晚辈不才,便是正一派第六十五代天师,敢问仙家名讳?”
大蛇面庞扯动露出近人又非人的奇特笑容:“老夫,长白山——柳坤生!”
“原来是柳前辈,”老天师二度行礼,大蛇亦是愈发洋洋自得,说起数百年前它跟天师府的恩怨,那还真能说道个三日三夜,如今自己再下江西,那个曾经百般刁难自己的家伙早已不在,他的后人还得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好声好气,这场景,如何不令它沾沾自喜?
老天师见大蛇心情大好,适时出言相劝:“前辈既然已经威压全场令众人折服,差不多也该收了神通,让小辈们继续比试了吧。”
谁知大蛇并不领情不悦冷哼:“哼!赶我走?老夫此行是来捧场不假,可也是来替家里小辈撑场面的,我东北马仙千年传承,在你这走个过场就算完了?”
“……您当如何?”
“呵呵,老夫隐世太久被世人遗忘,似乎也忘记了一些好滋味呢,不如……”
它这一言既出,身下阴影里立刻传出不安躁动隐隐啜泣,就连那个为长自家衰落声威,开场便召唤大蛇降临彰显威势的高质量男性邓有福都面色一变。
旁人如何惊哗色变他才不管,可自己所在的邓氏一脉服侍这位柳大爷已历三代,自己更是从小就开始了和蛇仙的交流,对这位大爷脾气秉性那是一清二楚,在他看来,大爷除了性子有些火爆之外,样样都是蛇中标杆,怎么会做出这种有意刁难咄咄逼人的事?
难道是跟天师府有旧事?他眉头拧动想起自己一月前提出要前去参加罗天大醮之时,柳大爷那副意外紧张激动的样子,结合它现在的表现,果然是有问题!
他朝向巨蛇高声呐喊:“大爷!咱们既然声威已立,小的也心满意足啦!您就收了神通吧!”
嘶——!
巨蛇愠怒声音回荡:“有福你别管闲事!老夫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今天还非得跟这天师府的后人说道说道陈年旧事!”
糟了!大爷这一上头可就难办了!
邓有福知道蛇仙易怒不敢多言,急忙看向自家兄弟连使眼色,早有准备的东北大哥邓有才立即起身掐诀,就要召唤另一位沉稳睿智跟蛇仙交好的灰太奶奶!
嗡……
就在此时。
张之维眯缝的眼皮抬起了,百年长寿浓眉之下,长久淡泊无光的眼瞳中,两撇精光乍现如日初升!
雄厚无边如观云海,经年流转性命交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之内之外可谓至纯可谓至臻的真炁一瞬间调动起来,也只调动了一瞬。
你可曾见过,一座山峰颤动挪移似是起身伸个懒腰,又立即重归沉静?
你可曾见过,大江大河逆流而上大潮前赴后继登临绝顶,又立即安然流淌?
你可曾见过,性命之修行使无数奇巧失色。
你可曾见过,一人之怒而教半壁天下胆寒?
你又可曾见过……
童心迁怒于蚯蚓,赤子心悦于登仙?
“你?!”蛇仙巨眼圆瞪瞳孔收缩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