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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柏霖有些狼狈地从一间小小的古屋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小袋酱饼不时往嘴里送着。
看了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有些傻眼,含进口中的酱饼也忘了咀嚼。
“不是吧?这么浓的雾?逗你大爷玩呢?”
他抬头想看看天色,也只是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而且昨晚跑的有些急了,使得他无法辨认此刻自己究竟处于什么方位。
于是他扭头便走,又回到了刚才的古屋里,把门重重的关上。
却不知门外的浓雾里,有一道小小的身影静立着,看着古屋发着呆,脚边滴落着黑色的黏液,将泥沙铺就的地面腐蚀出一个极深的坑洞。
此刻白日到来,摄人的黑暗已经退去,张柏霖打量着这间古屋,昨夜他仓皇逃到这里,在黑暗中也看不清屋内的摆设。
左右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倒没什么特殊的,只是长久未有人打理,家具上都积累上了厚厚的灰尘。唯独墙角中摆着的一个箱子一尘不染,箱子表面上印着一个特殊的标志。
“陈记烟火?这些人买烟花干嘛呢?”
张柏霖有些疑惑地看着墙角的箱子,回头看了看外面的浓雾,犹豫了一会后,走上前去打开了木箱。
木箱里静静地躺着几支烟花,这是陈记店里的经典样式了,他还记得,去年他和那小子在店门口放烟花,那小子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脸上挂着的笑容极为浓郁。
那时他问那小子:“小洛啊,你很喜欢烟火吗?”
“嗯!我爸爸说过,于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能给找不到归路的灵魂指引方向,这是一场没有逝者的葬礼。”
小洛的脸上带着纯纯的笑,嘴角还有着没擦掉的酱饼屑,天上绽放的烟火将他的脸庞染成彩色,照亮了一片纯真的光华。
“那你爸爸可真是个妙人,真想和他见上一面啊!”
“爸爸他……到井里去了。”
小洛的脸上有些失落,低着头,烟火的光芒打着他黑黑的发顶上,像是给一颗圆圆的皮球点缀上点点亮色。
“井里?”
“我不知道,这是村长爷爷说的。”
张柏霖转头看了看孩子,心想是不是这孩子的爸爸去世了,村长想出个谎言来瞒着他。
于是没再继续话题,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沉默着抬头一起看天上的绽放的烟火。
“指引方向吗?还真是件伟大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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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了一条腿的男孩行走在村子里,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具骨架,身后背着的篓子里装有许多黑符。
他抬眼看了看村子的中心,那里有着一颗极大的古树,那棵树的树干极其粗大,如今却已然死去,干枯的枝头上没有一片叶子,呈现出衰败的枯叶色。
不过从枯树周围的空地可以看出,这棵树活着的时候,定是亭亭如盖,那郁郁葱葱的景象也定然是这个村子里最美好的景象。
想来那时候的村民在村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这颗树,闲时在树下乘凉笑谈,又会是怎样的一种闲适和幸福呢?
勾了勾嘴角,男孩收回目光,晃了晃身后的竹篓,黑符在其中晃动着,似乎是在为回到这里而感到喜悦。
“人们啊!归何处?井中嘞!”
唱着声调怪异的歌谣,男孩抱着白骨,背着竹篓,在寂静的古村里蹒跚地走着。
在他头顶的天空,却未呈现出清明透亮的颜色,而是一片墨黑,云层涌动着,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带着摄人的压抑感,笼罩着山间的古村,千百年来,从未散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