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抵达时,祭坛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见云迟到来,人群自动左右挪动分出一条夹道。
这座陈旧沧桑的祭坛毡帐,见证了伏狼部落上万年起伏兴衰,如今变成一段段残木、一片片破布,散落在湿漉漉的青草地上,象征身份地位的头狼狼头,滚落泥泞,威严不再,失去绿宝石的眼眶空洞无神。
而巨大的圆形石砌祭坛,第一次暴露在普通族人面前,彻底掀开它神秘的面纱。
穿越人群,靠近祭坛,一只巨大的轻烟云舟搁浅于圆形祭坛,五六丈高度,长度至少二十丈,船头船尾超出祭坛悬在空中。
云舟无帆无舱,船壳、船体、骨架均由灰白轻烟汇聚而成,船底、夹板则由无数循环游动的星斑组成,偶尔几颗星点由夹板飘向船体,混在云烟中,十分梦幻。
没想到几日前躺在萧关逢掌中毫不起眼,需要仔细辨认才能隐约看出舟形的一坨黑烟,在祭祀们启星之力加持下,经过几日的膨胀扩散,竟真脱胎换骨。
当年,走投无路的萧氏族人便是乘坐这艘烟舟来到北野,三千多年过去,烟舟早已动力不足,也是一个偶然的契机,萧关逢发现驭星术蕴含的启星之力竟然可以重启烟舟。
许是命中注定,萧兰山萧家的血海深仇,注定要由他萧关逢去讨回。
“你这船不一般啊。”
看着眼前比半个足球场还长的烟舟,云迟忍不住感慨。
“此乃烟云飞舟,寻常代步工具而已。”萧关逢不以为意。
“不过长老祭祀们上哪儿去了?”
多日来,一直是长老祭祀们施法催动烟舟,恐怕连大祭司云夜明也没想到这舟居然是如此庞然大物,舟成之时,直接把祭坛毡帐给爆破了。
难怪当日萧关逢提醒最好在空旷之地施法,原是这个因由。
“少主,我们过来就没见着长老们,连大祭司都也没看见。”
萧关逢道:“在舟中。”
云迟跟在萧关逢身后,登上祭坛台阶,以为会碰到头,没曾想竟直直从船底穿了过去登上烟舟。
“你确定,这船能载人?”
云迟表示十分怀疑,奈何萧关逢连白眼都没赏给她一个,径直朝船头走去。
这船虽是轻烟萦绕汇集而成,但内有乾坤,人在其上如履平地,从里往外看,周围人事尽收眼底,但从外往里看却什么也瞧不出。
“阿妈?长老?”
看着眼前盘坐舟头,蓬头垢面、满面乌黑,好似被雷劈完又去掏炉灰的十几名中老年女子,云迟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声清脆欢快,却惹得某些人怒目而视。
抚顺胸口,待心情平复,云迟登上舟中一高扶梯,趴在舟沿,看向乌泱泱一片攒动的人头。
没办法,只有爬上舟沿,舟外之人才能听见她说话。
等到互相推挤、窃窃私语看热闹的族人悉数散去,烧焦的云夜明和长老祭祀才走下烟舟,左顾右盼,做贼似的朝自己毡帐而去。
临走时还意味不明看了眼萧关逢,好像在暗示迟早有一日,她们会讨回今日损坏形象之仇。
趴在舟沿的云迟,等云夜明等人走远,才缓慢爬下扶梯。
距离船板半身高度时,作恶心起,右足外旋,双臂微张,翻转身躯,直直朝萧关逢扑去。
“哐!”
在云迟扑下瞬间,萧关逢微微侧身,完美避过。
作恶的某人搬起石头砸自脚,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此时云迟才觉这船委实是宝贝一件,莫说半身高度摔下,就算从五六丈高的船沿摔下,也是不会痛的。
行在其上如青石地板坚硬的星斑船板,摔在上面却像砸在一坨棉花上,软绵绵的,还会反弹些许。
这不就是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席梦思软床吗,也太舒服了吧,云迟忍不住在上面滚了几圈。
“哎,萧关逢,你我洞房花烛夜就选在这船上,你觉得怎么样?”
毫无疑问,对某人的浪言疯语,萧关逢一向充耳不闻。
萧关逢围着船身走过,仔细检查,确保烟舟各处部件衔接完好,虽然部件与部件间连接不过是一坨烟云与交叠勾挂在另一坨烟云上。
而云迟则继续躺在船板上,百无聊赖之际开始盘算人域之行各项辎重。
不一会儿,但见以星石、元伍为首,一行十几名大汉扛着大麻袋朝烟舟走来。
“伍将军,你们这都搬的什么呀?”
看着眼前十七八个比自己还高、需要两人环抱的大麻袋,微微蹙眉。
“嘿嘿,少主,这是大祭司吩咐的,兽丹,十万颗,颗颗都是千年寿岁以上。”
云伍大掌不轻不重拍了两下手边麻袋,抖了下腮帮子,顺便把他舍不得剪掉又十分碍事的额前碎发甩到脑后,笑容憨厚。
“多少颗?”一定是听错了,云迟嘴角微微抽了抽。
“十万颗。”最后上船的星石也登上烟舟,一边卸下麻袋,一边回答。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