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苡自那以后,过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可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暮融神君将一只小狐妖带到了圣殿,当众鞭打她,只为了逼小狐妖使出赤雷咒,证明沧念天君犯了戒。
赤雷咒,是沧念天君最强大的法招,也是这三界,最牢不可破的保护咒。
芙苡不相信,众神也不相信。沧念天君会为一只小狐妖,种下赤雷咒来保护她。
这小狐妖没有法术护身,疼的死去活来,她的身体里如果真有赤雷咒,那为何不用?要知道,如果她用了,别说暮融的神鞭,就算是雷霆劫,那惩罚天神最残酷的刑罚,也绝伤不了她半分。
小狐妖被抽的奄奄一息,暮融绝望了,众神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芙苡,她的心掉进了冰谷里。她伺候了天君几万年,已经暗地里熟稔他的情绪变化。
他天性凉薄,睥睨万生,他从不肯在同一个人身上,停留多于一盏茶的时间。
可是刚刚,那小狐妖受刑时,他的目光,竟然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虽然依旧清冷淡若,虽然眼里毫无怜悯,虽然他最终决定,要将小狐妖赶下凡间,任她自生自灭。可芙苡就是知道,天君,是真的,与小狐妖有了私情。
芙苡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可谛天古佛出现了,他做主将小狐妖,留在天宫养伤。
芙苡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这位最古老的神佛,他真的不知道吗?
他通晓古今,更是天君的师父,他才是最了解天君的人。芙苡这个随身侍候几万年的人,都能发现天君的异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若他知道,为什么不肯偏护自己最优秀的弟子?为何要救小狐妖,更让小狐妖留在了襄芜殿。任由天君和冰雪有私的谣言,越传越广。不管芙苡怎么严令以下,可还是堵不住悠悠之口。
冰雪是她给小狐妖取的名字,因她的一身狐狸毛,洁白似雪。
沧念天君嗜爱莲花,更是不惜取凌沽池之水,以自身的神力来养育莲花。可十几万年,才结了一颗金莲子,居然被冰雪给偷吃了。
天君大怒,惩戒了她和襄芜殿所有当差的神女仙娥,当然,也包括冰雪。天君将冰雪打回原形。
从那以后,芙苡不管去哪儿,都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她发誓,绝对要看住冰雪,不准冰雪再惹祸了。否则,她就剔了神籍,下凡去!
芙苡就连去见洛泽的时候,都抱着冰雪一起去。她和洛泽在树下饮酒谈心,而冰雪则喜欢爬到树上,呼呼大睡。
每次芙苡临走前,都是洛泽爬上树,将她拎了下来。
一来二去,洛泽都忍不住说,“这小狐狸真是憨态可掬。”
沧念天君近来尤爱作画,他甚至让芙苡将陌霜宫,这九重天宫,最大的宫殿收拾了出来,只给他当作画室。而且,他每次作画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就连平时的清理打扫事宜,都是天君亲力亲为。他在宫墙上施了结界,除了他,任何人也不准进去。
陌霜宫,俨然成了,除了天牢以外,西天的第二个禁地。
众天神虽然心里好奇,但谁也不敢说出来,就更别,擅闯陌霜宫了。
可冰雪敢,她向来粘天君粘的紧,尤其是被打回原形后,只要芙苡稍不留神,她就跑到天君那里去了,依偎在他膝下睡着了。
起初,天君还会把冰雪扔出去,再斥责一顿芙苡。后来,估计也是不厌其烦,便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任由冰雪去了。
可是,天君的威严谁敢冒犯,他定下的禁地,岂容他人乱闯?即使是冰雪,也不例外。
有一次,芙苡突然看见,陌霜宫宫门大开,而里面竟然还传来狐狸痛苦的叫声。
芙苡担忧冰雪出事,就一时忘记禁忌,跑了进去。她刚入宫门,便听见沧念天君冰冷的怒喝,
“你真是不知死活!我的禁地也敢擅闯!暮融那顿鞭子,没让你记住痛苦的滋味,那就好好尝尝我的婆娑厄吧。”
芙苡吓的直接跪伏在地,冰雪的身上鲜血淋漓,她痛的在地上打滚,一身雪白的狐狸毛,尽是血迹污渍。
芙苡心疼冰雪,可她真的不敢这时候去抱起她。因为天君盛怒,更因为她伏在地上时,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一幅画的一角,那是天君的画没有错。
可那画上,竟然画的是一个女子,她看不到那女子的脸,却看见了,那画上的女子,竟是.......竟是身无寸缕的!
天君他.......他动情了?!
是谁?肯定不是冰雪!婆娑厄是什么?那是沧念天君最残忍的杀招,是比雷霆劫更残酷百倍千倍的刑罚。虽是刑罚,可沧念天君一向慈悲,从未动用过。如今,他竟然对冰雪下了婆娑厄。
芙苡同情冰雪的同时,也在庆幸:天君喜欢的人,还好不是冰雪,哪怕他对她有一丝的爱恋,也绝不舍得在她身上种下婆娑厄。
当夜,冰雪的婆娑厄,就发作了,她痛的死去活来,痛的晕过去,又痛的醒过来。要不是芙苡在她嘴上施了法术,她恐怕早就咬舌自尽了。冰雪痛了一夜,一身的狐狸毛似是被水浇过一样。第二天晚上,她又痛了一夜。
芙苡一度担心,冰雪总有一天会活活痛死。可她是个不怕死的,她竟然还敢去招惹天君,每天晚上都去。后来,当芙苡夜里去给天君添茶时,看见冰雪依偎在天君足旁,她睡的很是香甜。
芙苡这才明白,原来只要与天君亲近,婆娑厄便不会发作。冰雪哪是不怕死,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就在这时,沧念天君动了私情,与狐妖相恋的谣言,甚嚣尘上。
本来,芙苡是准备送冰雪下凡的,可如果这样做了,反而会证实了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