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酒坛给马振东满上,他马上双手恭敬地扶住酒杯,我自己满上后,两人一起干了一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何尝能想到咱们会跑到这么个年代来,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一件件事情,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
“您说什么?”马振东惊讶地看着我道:“七爷,您是说,您才来了几个月?”
“啊!算算有半年啦。”
“半年?!七爷,您知道吗?我可是来了快有五年啦!”
“五年?!咱们不是一起跳…哦,对了,跳进石壁前,我手枪掉地上了,我捡起手枪,再跳进来时,应该是错过了几秒钟吧?”
“唉!是啊,七爷,这短短的几秒钟,就差点让咱们生死相隔,再难相见呐!”
“大脚,”我亲切地称呼他外号道:“你这几年,究竟碰到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跑到娃娃岭,怎么成了滇族人。”
“唉!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啊!”马振东自己喝了一杯酒,眯着眼睛说道,“我从石壁过来,就掉到了那个大沟里,就我这身手,根本没受什么伤。”
“万幸啊!”
“我在原地等到天快黑了,也没见你掉下来,我思前想后,估计七爷您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原地等待不是办法,我在沟里转了好半天,才找到那条上去的路。”
我安静地听他接着往下说。
“好容易到了平地,天上看不到星星和月亮,乌漆麻黑的,身前身后都是高高大大的树,半人多高的杂草,找不到道路,不敢随意走动,只能捱到天明再说,”他又喝了一杯酒。
我发现和他半年没见,他说话变得磨磨唧唧的了,不像以前,挑主要的一说就了事儿,这几年没什么人跟他唠嗑,估计是憋坏了,不好催促他,由着他慢慢说吧。
“天亮了后,我晚上就已经想好了,往山上走,登的高望得远嘛,看看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对了,七爷,我刚到那娃娃岭时,那岭上的树木还没被我们砍掉呢。
我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好容易爬到了娃娃岭上,往四周一看就傻了眼了,周围全是比娃娃岭高的高山,这时候,您要知道,我可是将近一天一宿水米未进啦,是又渴又饿,看到不远处树丛里,有些红通通的小果子,我摘了一个尝尝,还挺甜的,不是那种又酸又涩的,它…”
“大脚,你在荒山野岭,不能随便吃不认识的东西,”我赶紧插话,不然他还要形容一阵子。
“谁说不是呢,我也算行走江湖多年,偏偏这时候就疏忽大意了,不过,我没敢多吃,就吃了能有十来个吧,又采了一些装到口袋里,继续赶路,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路程吧,嗯,应该是的,就感到腹痛难忍,两脚也不再听使唤了,还有冷汗直流…”
“来来来,”我打断他的话,给他夹了块沾着盐巴的猪肉,放到他碗里道:“这年代吃的还行,只是这味道…没办法,除了盐以外,没什么别的调料。”
“相当好了,怎么也比我在族里吃糠咽菜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您老人家是不知道呀!这帮族人们,山里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跟山神拉上了关系,这不能吃,那不能惹,天天除了野果就是野菜,这把我给吃的,您看看,都瘦得没个人样了。”
我赶快又往回拉他的话道:“大脚,你中毒之后怎么样了?”
“哦!是啊!我不是吃野果中毒了嘛,我心想这下可玩完了,勉强爬了几步还是很远就记不起来了,我当时中毒,是吧,视线已经模糊不清,记忆也没那么准啦!好在碰到我们族人,他们看我神志不清,就赶紧把我给抬到了他们寨子里。”
“你真是福大命大。”
“嗯,后来听族人们说,我昏迷了好几天呢,要不是大巫师尽力解救,我这条命八成就撂在这山里面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呆在了寨子里,休养了快一年,才感觉有了些精神头儿,还是那句话,在寨子里,没有像样的吃喝,我那一身好不容易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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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膘,就这么没了。”
“没了不是更好,你现在身轻如燕,应该高兴才对,”我打趣他道。
“七爷拿我玩笑不是,来来来,咱们得再喝一杯,不过,七爷,这汉朝的酒,实在是劲儿小,”他把两碗肉折到了一起,空出一个碗,倒上酒笑道:“这用上碗,应该就痛快多啦!”
他“咕嘟咕嘟”灌下一碗酒,用袖口擦了擦嘴,满意地说道:“这才痛快,七爷,您也快喝呀!”
我笑笑喝了一杯酒,接着说道:“看来你这几年没少吃苦啊?”
“苦不苦的,倒是不怕,咱们爷们行走江湖,各种苦也不是没吃过,只是在这汉朝的那种…那种怎么说呢?”
“是不是孤独感?”
“还是七爷说得明白,对就是这孤独啦,唉!我老马在咱们那时候,也算是号人物,到哪里都不少朋友,可是到了这汉朝,唉!连个多说会儿话的人都没有。”
“大脚,咱们既来之,则安之,注定了要在这里,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是啊!来,七爷,喝酒。”
“大脚,你没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回去的地方或办法。”
“我这几年也找过不止一次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还有,我们那寨子规矩多,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允许随便跟外边接触的。”
“这样啊!也是,你们族人过的,几乎是隐居的日子,难免的。”
“我和族人为了换些东西,进过这云南县城几回,这么多年了,你要是不说,我还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年代呢!”
我笑笑道:“你掉的地方,是这大汉朝统治相对薄弱的地方,加上这里外族人居多,不知道也没什么的。”
“嘿嘿嘿,还说呢,我第一次听说来云南县城,我还纳闷呢,这云南不是一个省吗?怎么就缩水了。”
说得我们两个都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喝完酒,马振东继续道:“这云南县城,咱们汉族的人不多,还都有口音,根本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就没觉得不对呀?”
“看到城里巡逻的官兵,才觉得奇怪了,又没法去问问,我记得邹副县长说过这回到古代的事情,那叫什么来着?”
“穿越。”
“说起穿越,七爷,您见到邹副县长了吗?”
“我想咱们怕是要永远见不到他了,大脚,你想啊!我和你跳进石壁,差了才几秒钟,在这汉朝就错过了好几年,我们和邹肇臣相差了得有半个多小时,还不得错过千八百年呐!”